“你拿着吃就是了。”
楚以左拿出钱递给摊主:“连碗一起买了,不用找了。”
“啊?”摊主看看手中的钱,“谢谢客官,您慢走。”
正好齐明南拿着四个糖人走了过来,他将一个伸到小北嘴边:“吃。”
小北低头就含住那个糖人。
“你自己拿着啊。”
齐明南的语气有些凶,毕竟从刚才在汤圆摊子那里小北就给他甩脸子,当主子的还要莫名其妙的受气,谁能痛快。
待小北接过糖人后,齐明南又将糖人递给楚以左。
“我不爱吃甜的,给远书吧。”
远书刚送进嘴里一颗汤圆,闻言抬头,看着楚以左含含糊糊道:“我……手现在拿不过来,少爷能先帮我拿着吗?”
楚以左看着这副模样,怎么也张不开口拒绝,拿过齐明南手中的两个糖人,只说了句:“你倒是还使唤起我来了。”
远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嘿嘿一笑。
“看,花灯。”齐明南跑到卖花灯的摊子前。
各种兽头灯、花卉灯、鸟禽灯……着实让人花了眼。
远书的目光最终停在一盏走马灯上,看着里面一个个会动的小人儿,真有趣。
“喜欢这个?”楚以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买了吧。”
说着便要叫店家。
远书赶紧拉住了他,说:“您给我的压岁钱还没花完,这个我可以自己买。”
“那点儿钱,前几天出来玩还没花完啊?”
此时店家堆着笑脸走了过来:“公子可是要买这个走马灯?这灯的做工和料子可都是极好的。”
店家看楚以左身旁的小跟班穿得都如此好,猜想定不是寻常人家。
“这个多少钱?”远书开口问道。
只见店家伸出三个手指头,远书眉毛微蹙:“三十文?”
店家摇摇头,笑道:“这位小公子想什么呢!这么好的灯笼怎么可能只卖三十文?不多不少三百文。”
远书的双眼瞬间瞪大:“三百文?!”
“算了。”远书垂下头,“还是不买了。”
楚以左弯下身子看着远书,一脸和蔼地说:“钱不够了的话,少爷给你添上。”
远书摇摇头:“少爷咱们走吧。”
“真不买了?”
“嗯。”
身边又传来齐明南的声音:“那边有猜灯谜的,我看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花灯,远书不如去试试?”
“走啦!”齐明南拉着远书朝猜灯谜的方向跑去。
只听那个卖花灯的店家在后面喊着:“两百文,公子,两百!我赔本卖,一百文,哎!”
他本以为遇到了有钱人家好好宰一顿,没想到人家不买了。
齐明南拉着远书挤进人群。
台上之人正说着:“咱们先说好,这次的规矩是先举手示意,再说谜题,诸位谁举得快,谁就先答。每次的字谜皆不同,难度呢,也会依次增加。”
远书一看,那人手里拿着的花灯真与方才的一模一样。
“诸位,这是第一个字谜,哪位要是答对了,就能赢得这盏走马灯。”
一声锣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远书立刻高高举起手。
他一定要赢得这盏灯。
“来,这位公子。”台上之人朝远书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最简单的一题了。请听好,勺子舀水没舀好,水洒了,打一字。”
勺子、洒水、字……
远书正想着。
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声音:“这也太简单了吧?”“这花灯岂不是白得了?”
“需要帮忙吗?”楚以左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远书摇摇头,还在想着。
他眼睛忽然一亮:“我想到了!”
“是什么?”台上的人问道。
“是心字。”
“敢问公子,是哪个心字?”
远书的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脯,微微一笑:“是这个心。”
他知道的字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字符合。
“对,正是心心念念的心。”台上之人笑着将那盏走马灯递给远书,“那就祝愿这位公子可与心心念念之人两心相悦、同心同德。”
“谢谢。”远书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灯。
等出了人群,他双手拿着那盏灯送到楚以左面前:“少爷,送给您。”
楚以左笑了一下,说:“原来你是想孝敬我啊?”
他自然是不稀罕这东西的,他楚以左从小要什么没有?
可看远书这眼神……还是收下吧。
楚以左接过这盏走马灯的时候,远书显而易见的欢喜。
四个人又到处逛了逛,逛到一座小楼的门前。
门口和楼上有许多水灵灵的姑娘,招呼着来的人进去。
楚以左停在了门前,远书认得楼上挂着的几个字。
怡思院。
“我爹平时不让我出来,好长时间没到这地方来了。”
齐明南也嘟囔着:“你不出来,我自己也没劲,也好长时间没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远书在旁问道。
齐明南双手掐腰,随口道:“妓院。”
“那是乱七八糟的地方吗?”
“这……”齐明南吞吞吐吐的。
“是。”小北说着而他的眼睛已经在死死地盯着齐明南了。
楚以左用胳膊碰了齐明南一下,说:“走啊,进去玩玩儿。”
“行啊!”
二人刚要向前走去,楚以左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嗯?”他转头看着拉着自己的远书。
远书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乞求:“少爷,能不能不去?”
见楚以左没有说话,远书又道:“老爷说不让你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提起楚老爷,楚以左更来劲头了,面露愠色:“你不说我不说,他上哪儿知道去?”
“会拿我是问。”
远书还是有些怕楚老爷的。
而旁边,小北的脸已经黑了下来,但声音却没有变化,对齐明南道:“少爷你这一去,玩到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您明天早上还要不要起床呢?”
说到“起床”二字时,他的语气明显是在强调。
齐明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也去劝楚以左。
“以左,要不算了。你大哥说不定也在里面,撞到就不好了。”
楚以左见连齐明南都这么说了,也就作罢。
只是他不明白这齐大少爷怎么突然转性了?以前还有他害怕的事?
正在水上泛舟的楚以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然后抬头就看见一艘游船上站着的一位姑娘,身旁还跟着两个丫鬟,偌大的船上只有她们三人。
这姑娘想必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虽不惊艳,但她的气韵令人神往。
楚以右想去相识却无从下手,只能在旁静静看着。
“咱们要不再去放灯吧?”齐明南提议道。
于是四人来到河边,楚以左拿给他们一人一盏灯。
“远书,放灯的时候记得许愿!”齐明南隔着楚以左对远书喊道。
“嗯。”远书点点头。
将灯放在水上,远书双手抱拳,闭上眼睛很认真地许完愿,然后睁开眼,看着四个人的水灯慢慢漂入诸多水灯之中。
“许完了!”齐明南睁开眼睛。
远书感觉他许了好长时间。
齐明南笑嘻嘻地看向远书:“你许的什么啊?”
“嗯……”远书道,“我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还信那一套啊!我许的是我爹能活得很久很久、身体健康,那样我就可以整日游手好闲了。”
齐明南没有追问,他转而问楚以左:“你许的什么啊?”
“我有什么好许的?”
齐明南翻了个白眼:“切,真没劲。”
远书想楚以左自然是什么也不缺,没什么能许的愿望也正常。
不过,自己替他许了。
想不出什么漂亮的话,就只希望——希望少爷和自己都好好的。
齐明南又看向身边的小北,然后自言道:“算了,你肯定也没许。”
“谁说我没——”
话没有说完,突然一个火球朝他们飞来。
眼看就要打到齐明南,齐明南慌了神。
突然,眼前出现一只脚狠狠地将火球踢向远处。
“小北你还有这身手啊!”齐明南就跟刚才的恐慌没出现过一样。
小北猛地一愣,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身手这么快。
楚以左迅速伸手将远书拉起。
“灯!”远书眼看着那个走马灯被蹭进了水里。
楚以左和小北戒备地看着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
“先离开这里吧。”楚以左说着眼睛还在紧紧盯着四周。
远书默默将灯笼从水中捞起来。
他看着已经坏掉的灯笼,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少爷,灯笼坏了。”
“啊?”楚以左拿过那个灯笼,又看了看快要哭的远书,“少爷再给你买个一样的。”
远书摇摇头:“不一样。”
少爷对他很好,他总想用点什么来报答少爷。
这盏走马灯是他自己争取到的,是完完全全可以说是自己送给少爷的,买来的还是花少爷的钱。
“那少爷还要这个灯笼吗?”
楚以左见远书现在这副样子自然不能说不要。
“自然是要的,改天我叫人修好。”
“真的吗?少爷。”远书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楚以左点点头。
这个灯笼他能稀罕到哪去?何况都坏了。但若是说不要,眼前的这个人还指不定要怎么难过呢。
想想还是见不得远书那难过的表情。
小北总感觉不对,对齐明南说:“咱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我还没玩够呢!”
也不知道小北低头说了什么,齐明南突然间就又想回去了。
“行,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玩会儿。”楚以左说,“过了今天,我家老爷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我出来了。”
他们前脚刚走,水面上的一艘游船就起火了。
火势迅速变大,船上的三个姑娘拼命喊着。
“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