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听到是天狼帮来了,大喊一声“撤”,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楚以左一手将远书拽到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刀挡在身前,做好迎战的架势。
就看见领头的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
“听说有一批大货,敢情是你们啊。”
他说着瞥了站在地上的齐明南一眼。
楚以左和远书都惊住了。
“小……小北!”齐明南眼睛和嘴里都充满着喜悦。
“闭嘴。”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齐明南一眼。
齐明南明显被吓了一跳,小北之前可没有这么大声的和他说过话。
小北打量了远书一番,说:“楚二少爷,您这是刚撒完欢儿啊。”
“把他们带回去。”小北转头对身后的人示意着。
瞧楚以左还不把刀放下,小北又道:“这伤不浅吧?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打得过我们?放心,大家认识一场,就带你回去治治伤。”
“是啊,以左。”齐明南用力夺过楚以左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小北你还不信吗?”
看样子,就算不肯跟这个小北回去,他也会让人把他们绑了回去了,而楚以左现在确实不宜再打斗了。
天狼帮内。
远书蹲在床前,下巴垫在两只叠着胳膊上,默默守着床上的楚以左。
他既没想到楚以左竟然会替自己挡下刀,也想不通楚以左为什么会替自己挡下刀。
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啊,怎么值得一个主子以命相救。
齐明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无聊地来回碰着他的两只脚。
门开了。
齐明南看向门的方向,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
“北”字被吞了回去,他可不想再被吼了。
然而小北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床前。
“他睡着了?”
远书回过头:“嗯,刚睡下。”
只见小北的嘴角扯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捆粗绳。
“你干什么!”远书猛地站起,双臂如翅般展开挡在楚以左床前。
“先别着急。”小北对远书说话倒是很平和,“你家少爷现在受了重伤,他醒后肯定要走吧?”
远书点点头。
“可伤没有痊愈,他走了后,要是再遇到劫匪怎么办?你不想让他再挨一刀子吧?”
远书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让开了路。
在把楚以左捆好后,小北又向门外喊道:“来人!”
门口站守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小北抬起下巴指了指远书:“把他带下去。”
“不行。”远书回头看了楚以左一眼,“我得守着少爷。”
小北微微低头笑了一下,道:“你看着他,到时候他让你解开绳子,你得解吧?”
远书点点头。
“你看不住他。放心,我会派人照顾他的。”
见远书不再说话了,小北朝齐明南看了一眼。
“把另一个轰出去。”
“是。”一个人应着便要上前动手。
齐明南连忙将手伸到身前,示意那个人停住:“等下。”
他此次非要跟楚以左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历练,是因为他好友说见过天狼帮的老大,并且夸得甚是好看,齐明南一时好奇那匪头子究竟长啥样,便让其画了出来。
拿到画一看,齐明南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人好像就是小北。
自己又不敢独自往南边这条道儿上来,正好听说楚以左要经过,于是执意跟了过来。
他就是想看看那个匪头子到底是不是小北。
现在看到了,还真是。
“嗯?”小北这才正眼看向他。
齐明南吸了一口气:“你先让远书出去。”
小北倒是好奇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到底要说什么,就示意属下把远书带走。
“说吧。”
“这么长时间没碰我,你就不馋吗?”
齐明南知道这个人最喜欢他的身子,要想留在天狼帮他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小北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狼闻到了肉味。
他走到齐明南的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块肉,嘴角一扬:“是想吃了。”
“走。”齐明南说着拉住小北的胳膊,“去你房间。”
小北站在原地看着齐明南的手。
“愣着干什么啊?”齐明南回头拽了拽他,“走啊。”
小北轻哼一声,一把拉过齐明南,将其横着抱起。
到了小北的卧房,刚关上门,老实了一路的齐明南就扑腾着要下来。
小北不耐烦地把他放下,猛地将他抵在门上。
这头狼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荤了。
“等……等会儿。”齐明南的双手抵在小北的胸膛推着。
“怎么了?”
厚重的喘息将齐明南紧紧包围。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土匪头子?当初又为什么会在人市?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跑了?还有,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小北?”
齐明南一口气把心中的问题全都说出来了,他憋了好久。
“这么多问题啊。”
小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按住齐明南的手放了下来。
“就先从我最不愿听的那个开始吧。”小北挑了一下齐明南的下巴,转身走到旁边,眼睛阴沉下来,“我好歹是天狼帮的老大,那段为奴的经历,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倒是也没给我取错。”小北走到椅子那里,坐下,拍拍大腿示意齐明南过来,“本名野北,虽说差不多,但老子就是不喜欢你那么叫。”
叫野北为小北的时候,小北的确是奴隶的身份,齐明南可以理解野北为什么把“小北”这个称呼视为耻辱。
“知道了。”齐明南垂着头向野北走去,坐在他的腿上,“那你怎么会在人市,既然是天狼帮的人,之前为何还要老实呆在齐府?”
“当时帮内混乱,我一不留神糟了毒手,逃了出来,却失忆了,阴差阳错地成了一户人家的奴,但他们管不住我,我闹得他们鸡犬不宁,然后那户人家就把我卖到人牙子手里了。”
齐明南脱口而出:“没打死你,看来那户人家还是够善良的。”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齐明南立刻转了话题:“那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在灯会上的火球后,那是天狼帮的一些杂碎发现了我,想杀我一了百了,没想到反而让我在情急之下渐渐恢复了记忆。”
“那你是恢复记忆后立刻就走了还是……”
没等齐明南问完,野北瞬间抱着他起身,朝那张虎皮床上走去,语气中有几分急躁和不耐烦:“哪来这么多问题!”
自然是太贪恋这副身体一时没舍得离开啊。
有户人家出游,车马暂行歇息,一个小男孩偷偷跑到河边。
天太热了,他两三下就脱去自己的衣服,“噗通”跳到水里。
河水触碰着身体,真凉快。
远处传来喊声:“左儿!”
“来了来了。”
小男孩边大声回应着,边要动身向河边游去。
突然腿好像动不了了,怎么回事?
小男孩使劲晃动着腿,还是动不了,他慌了。
“救命啊!救命!”
一个女人听到呼救声急跑了过来,看到正在水里挣扎的小男孩,她没有片刻的考虑甚至都忘了自己不会水,就纵身到河里,拼命游到那个小男孩身边,要拉着那个小男孩上岸。
小男孩丝毫冷静不下来,奋力扑腾着。
那个女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小男孩脱到岸边自己却没入水里。
小男孩当时害怕得要命,他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
“娘!”
楚以左的眼睛猛地睁开,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怎么隔了这么多年又梦到那一幕了。
那天之后,那个小男孩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久,他不敢出去。
出去就要面对父亲的责备,好像府中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看样子,大家都在怪罪他,而小男孩也深深怪罪着自己,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但面对这种内疚,他选择的不是接受众人的责备,而是去抵抗,去否认。他甚至责怪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救自己,让自己活在这永无止境的愧疚中。
他把愧疚深深压在心里,穿上带刺的盔甲,可谁又知道这盔甲的正反两面都有刺,里面的刺一直在扎着当年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小孩。
楚以左感觉到了额头上冒出的汗,想伸手去擦,却发现手动弹不得。
整个身子都被绑住了。
“可恶。”
这时门开的声音响起,楚以左看去,那个人走了进来。
“楚少爷,睡得可还好?”野北走到楚以左的床边坐下,见楚以左正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说,“你大可不必这么看着我,你的人和东西我一个没动,你伤好后原封不动的都还你。”
楚以左吼着:“你给我松开!”
“等等吧!”野北的手重重地拍在楚以左身上,“重新认识认识,我乃天狼帮匪头,野北。”
但楚以左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睛不停地寻看着周围。
“远书呢!”
“你放心,我就劝他几句,劝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劝什么?”楚以左莫名感觉不对。
野北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对站着的属下说了句:“给楚少爷擦擦汗。”
楚以左的吼叫声从后面传来:“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劝什么?
他要劝远书什么?
莫不是要劝远书做他的压寨夫人……
楚以左一想到这里,连忙否认地摇头。
“别乱动,擦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