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陈惜上下楼梯是麻烦了点，但不用跑操她是十分乐意的。许新朝是在跑操的时候来教室抽查卫生的人员。
陈惜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的。摔脚的第一天她坐在教室写作业，看到许新朝从前门走了进来，先是巡视了一遍教室，最后走到她旁边，弯下腰问她好点了没。
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一瓶牛奶，说是补钙脚好得快。
之后他天天送，陈惜也就天天喝。
时间太快，她没想到自己可以在初中呆了一学期，寒假来的悄然，直到考完那天教室的欢腾如同热浪一阵阵涌来，她才意识到迎来了不怎么长的假期。
按这样下去，不会要待到中考吧？陈惜寒假也不算悠闲，她妈妈给她报了个数学补习班，陈惜都快哭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经过她这些日子的接触，绝对是在许新朝的好友名单里了，怎么还不见结束的预兆？于是她翻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在吗？”对方似乎手机身边，没过一两分钟陈惜就收到了回复。
“嗯。”“要一起自习吗？”过了很久，陈惜感觉有点尴尬，又编辑了一段话。
手机震了一声。
“好。去哪？”陈惜笑着把编辑好的话删掉，重新打字。
自习当然去图书馆了，这样她可以边刷存在感，边完成成堆的寒假作业。已经可以感觉到入冬了，陈惜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图书馆外等着许新朝。无聊的时候，她看着来往的人打发着时间。前面来了个身体修长的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显得很有气质。没看到脸，但感觉很帅欸。
陈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那人慢慢走进，她可以看见他穿的并不多，露出来的脖子和手皮肤很白，是那种苍白色，感觉有点病态。“别站着了。”他站定，朝着她的方向说着。是和她说吗？
图书馆门口也只有她一个人。
会不会在打电话？
可那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怎么了？”那人又走进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了。“许？许新朝？！”
陈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大许新朝，是现实中的许新朝！她快哭了，他这是来接她了吗？
他站的很近，触手可及，但对于她来说，如此不真实。
鼻子酸涩，她呜咽了一声，张开手要抱住他。他一愣，接住她。
怀中一重，她靠在他的胸口，于是他抬手摸着她的头，有些担心地问道：“等了很久吗？”听到这话，陈惜憋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边哭边握拳捶他：“你还说，下次快一点来找我。”感觉到她的情绪崩溃，他把她往怀里抱紧，帮她驱走寒意。这里一点也不好，怎么也回不去，她不断说服自己，不让自己去想困在这个世界的后果，但一天天过去，看不到什么希望，她不敢想，要是一直回不去怎么办？
她哭得厉害，到最后喘着气，就是攥着他的衣服不放开。
“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许新朝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顺着她来，拍着她的肩安抚她。“别哭了。”
头顶传来他木讷地安慰。陈惜满眼泪花的抬头，男生眉眼松江如墨，抬起手，粗糙的手腹擦过她的脸，触到她的泪水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用衣服袖子帮她擦干。“许……新朝？”
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嗯？”少年看着她，等她说话。陈惜眼泪成功止住了，完了，不是他。
她有点尴尬地退出来，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怎么会认错？
不是，他怎么变这么白了？！许新朝感到怀抱落空，心里有点落寞，垂了眼，看到少女自己把眼泪擦干。“你怎么变这么白了？”“肤色吗？我本来就是这个肤色的，暑假的时候被同学拉去打球晒黑了。”这么快不可能吧？！
她都把他认错了。“外面冷，我们进去吧。”许新朝推开门，示意她先进去。图书馆开了空调，很暖和，她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椅背上，里面只剩一件卫衣。两人开始写作业，自从刚刚的意外之后，也没怎么聊天。陈惜寒假作业快完成了，这几天打算收尾。照常列了清单，理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是无聊的默写抄写作业还有作文。这些琐碎还是一起处理好，集中做一件事效率会高一点，作文批量生产很快的。图书馆这时候没什么人，因为快过年了，很冷清。
但两人还是保持安静，自己做自己的事。陈惜提早完成了上午的任务后，戳了戳许新朝，递给他一张纸。许新朝接过。
她问他要不要去吃饭。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后，草草聊了几句。
陈惜打算去附近的面馆。面馆里倒是有个她不想这时候遇到的人。林以川。他坐在那里，似乎已经吃好了。陈惜希望他吃完就这么出去，不要看见她。“陈惜。”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有种吃完饭的慢条斯理。陈惜也不躲在许新朝身后了，出来和他打招呼。打完招呼，陈惜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等面上来。林以川这时候却起身，然后在陈惜愤怒的目光下，气定神闲地落座。陈惜和许新朝本是面对面的，现在中间做了个林以川，太糟心了。“熟人？”许新朝问陈惜。“嗯，同桌。”“你叫什么？”林以川对着他问道，语气不是很友好。“许新朝。”
“嗯，我，林以川。”又是沉默，陈惜感觉要亡在饭桌上，她觉得林以川已经开始拿看儿子的慈爱眼神看她了。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吃完结账，她赶紧拉着许新朝和他告别。“走，去哪？我也去。”陈惜用眼神控诉他：你又干什么幺蛾子？许新朝不明白什么情况，只是礼貌地应着。“行。”去就去，她就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就早上的情况看来，林以川就是来了，也不能干什么，只能看他们写作业。图书馆的暖气开了很久，室内暖烘烘的，午后的阳光从一侧的落地窗斜照进来，房间的一半落于暖阳中，是个很适合午睡的时候。
林以川把外套披在肩上，靠着椅背，闭上眼小憩，倒是十分惬意。
不过，他坐在她和许新朝之间，而他们两个正在与作业奋斗，林以川简直是一个不和谐的存在。图书馆里真的太安静，陈惜听着微微作响的暖机声还有笔划过纸面的刷刷声，不禁也打了个哈欠。
于是她，放下笔，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时间似乎变得有了形状，在室内的暖洋洋的气息中晃荡。
许新朝停笔，看到身旁睡着的两个人，愣了一下，抿嘴笑了。陈惜自知不会睡很久，醒来，她伸着懒腰，看了一下时间，打算继续下午的任务。林以川比她醒的早，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回头，肩膀微微颤抖。嗯嗯嗯？？？
陈惜有点奇怪，但感觉有些不妙，是她流口水了，还是睡觉太难看了？？许新朝听到声响，转头看向他们，目光触及陈惜的脸时明显一顿，忍着笑，又马上移开视线。嗯嗯嗯嗯嗯？？？
是脸上有印子了吗？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陈惜没有带镜子，直接打开手机摄像，然后愣在原地。她的脸上被画成了花猫，脸颊两边各三撇，鼻子上还点了黑色的“鼻子”。“林……以川！”
她要做了他啊啊啊啊！！！“嘘——”林以川抬起手，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眼睛笑得像只得了逞的狐狸。陈惜闭上嘴，气得鼓起了腮帮。
她瞪着眼看林以川，小声说：“你干嘛？！”林以川歪头看着她的脸，伸手轻且快地在她脸上划了一下。
“可爱。”“给你三秒的时间拿出纸。”
陈惜愤怒到语速飞快：“或者，你让我画回来。”林以川迅速并在三秒钟的时间，拿出一只墨水头的笔，那还是她笔袋里的，然后放在了她手上。
“你来吧。”很好，清新脱俗哈，都没有套路的吼。
陈惜眉头直跳。
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她抓过笔，拔出笔盖，捏着林以川的下巴，开始她的反击。
反正也没得思考，怎么丑怎么来，她已经不想给他面子了，他这张脸不要也罢。
在他额头上直接画了个“王”，她还想在他脸两边各写上“八”的一撇。正要下笔，她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眶，神情专注，似是对方是他的珍宝，要是他这么看着你呀，心就慢慢摇摇飞起来，在碰到云朵的时候，沉下去，沉到温柔乡里。要是以前，陈惜真的会被骗到。
多情人看谁不深情呢？
那眼里的欢喜呀都是假的呀，只是对方惯用的招式，可别落了陷阱，自己反而不可自拔了。陈惜叹了口气，收回手，把笔盖盖上。“王”字孤零零地落在他额头上，陈惜觉得林以川倒挺像老虎的，到手的猎物还不被虐得死去活来，到最后也只是落得死一场。
“王八”倒是可以用来形容以前的她，畏畏缩缩，以为自己的暗恋谁也不知，其实谁不知呢？连对方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只有自己以为藏得好好的吧。
愚蠢至极。
林以川看陈惜突然停下了，以为是突然没了兴致，起身走向休息室的地方。
那里有台自动售卖机，他买了包湿巾回来。还没走到位置，他站住，手上的湿巾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变了形。陈惜仰着头，脸盈盈一握，被许新朝捧在手心。
他正一只手拿着纸巾擦着，一只手捏着陈惜的脸，手上的动作轻柔，眉间可以看到些许无奈。
“疼的话就说一声。”……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她劝他赶紧收回去。
陈惜由他转着角度擦墨迹，眼睛乱晃，但时不时落回他的脸上。小版许新朝认真起来有点帅，只是眉眼稚嫩，和大版还是差点味道。
嗯，许新朝更骚一点，要是这时候他怎么可能老实给她擦，一定是擦一下亲一下，最后就不擦了，亲得她满脸口水。“可以了。”
许新朝松开手，刚刚柔软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手指上。
看陈惜眼神有点散，问道：“嗯？你在想什么？”“想你呀。”
陈惜逗弄着许新朝。
让他以后欺负人，现在她要好好欺负回来。
而且，她确实在想他呀。许新朝看着仰头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把她的脸转过去，对上她自己的位置。“写点作业，清醒一下脑子。”这个直男日后到底是吃了什么才那么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