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扮男装

杨徽结束教学后就跟苏阙出门去姑苏街上闲逛,下午是别的讲师的课程,她跟苏阙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姑苏城坐落在金陵城的东南角,临海临山,地大物博是膏腴之地。
两个人结伴并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苏阙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顺手买了根吃着,“既然决定了,那就在姑苏好好享受吧。过不了多久你估计又调任回去了。”
杨徽避开了她的话,说道:“届时再说吧。”
街两侧都是些小摊,卖茶水的、卖切糕的、卖糖人的等等,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两人路过胡麻饼的摊位,香味浓郁,食客不断。恰好杨徽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便驻足买了两张饼子,自己吃一个,递给苏阙一个。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家的老太太可是很早就想把你嫁到她的本家了。”苏阙道谢接过胡麻饼咬了一口,饼的酥脆感,卤肉的咸香在舌尖萦绕让她满足的眯眯眼。
街上的小贩声呦呵声不断,不知是杨徽的声音太小还是人潮声太乱,苏阙只听到了杨徽的后半句话,“现在先好好的在书院吧。”
苏阙哑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去评价自己这位好友。
她这位好友出生在书香门第,习得是君子之道,端得是正直无私。但只有知道她的人才了解这副面孔下是怎样的内心,若非她的心中是正道,恐怕就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了。
见苏阙缄口不语,杨徽觉得耳边清静不少,连着步伐都轻松了许多,抬头看见一家茶楼转身进去。
跟在杨徽后面的苏阙见状紧跟两步进了茶楼。
因为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茶楼里没几个人。小二正擦着板凳,看着她俩进来将棉巾搭在肩上,招呼道:“两位客官午安,您要喝些什么?小店里的招牌有大红袍、龙井茶、毛尖……”
“来一壶龙井茶,再来一碟栗子糕就好。”
“哎,好嘞。您请好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二便端着托盘过来了,“这是客官您要的龙井茶和栗子糕,慢慢享用。”
“我前几日传书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杨徽提壶斟茶,递给苏阙。
“你指的是不久前宁安在金陵郊外的那件事?我曾派手下的弟子去查,但没有什么线索。那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怎么查都查不到。”苏阙接过茶,又道:“而且江湖门派中的弟子何其多,但凭只言片语很难查清,况且你别忘了先帝在位时期还有被灭门的门派。”
“那就继续查下去,那个人既然找上了她,就说明那个人看准了她的性格。”
杨徽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提到了庄沅竹,只好抿了抿唇,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坐在位置上缄口不语。
这边沈策自从昨晚见到庄沅竹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因为回想起来庄沅竹的面色实在是太差了,而且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隐约露出来的手臂有浅浅的鞭痕。
一瞬间沈策便想到了长公主对她动用了家法,但又舍不得下狠手,所以痕迹不明显。
关乎到好友,沈策就有点坐不住了。
见沈策来了一个时辰,有半个时辰都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宋瑾有些疑惑。她很少见到这样的沈策,便出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心事?”
“昨天碰见了老朋友,有点担心她。”沈策揉了揉眉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宋瑾坐下来看着沈策,见她眉头紧锁心里也不好受,“担心那就去问问,不要自己乱想。”
沈策长叹口气:“她不会说的,而且她跟杨徽的那件事,要面临的事情太多了。”
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见此宋瑾也没有说话,她本来就是看沈策心焦才出主意,既然她都说了那位老朋友不会说,那就算了。
“对了,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情。”宋瑾双手绞在一起,垂眸静默片刻道。
沈策挑眉,好奇道:“什么事?说就好,跟我别客气。”
“我有一朋友因幼时家境贫寒不足以养活两个孩子,所以我朋友的父亲便一狠心将姐姐卖入了玄音坊学艺。”宋瑾顿了顿,又道:“十年过去,姐姐学艺有成被红袖坊买去做了头牌。我这朋友偶然间得知自己姐姐还活着,便想将人赎出来,但姐姐因心中怨恨父亲的做法,便拒绝了我朋友的好意。”
“所以我要怎么做?”
“帮她赎身,钱我会替我朋友转交给你。你到时候帮她赎身后,只要把她带到我的府中就好,其余的我会自行安排。”
“行,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沈策眉眼一弯,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笑道:“除夕的时候来我家吧,我父母挺想念你的。”
宋瑾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跟着笑着应道:“好。”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就这样沈策从宋府出门直奔着成衣店去,不一会一位“公子”便出世了。
红袖坊坐落在金陵城的东区,那边是达官显贵最常去的地方。不同于那些烟花巷柳的青楼,红袖坊的姑娘们万金难求只卖艺不卖身,但如果姑娘们自己愿意就会另当别论。
如今红袖坊有四大头牌,分别擅琴、棋、书、画。而宋瑾提到的那位朋友的姐姐就是红袖坊四大头牌之首——琅月,擅琴。其琴音可绕梁三日不绝,被一众文人墨客所追捧。
沈策此时一身墨色的圆领长袍站在红袖坊的门前,她本来就身形颀长且习武不似平常的女儿家,故此扮起来男装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她别开口说话,所以她带了自己的侍卫青州一块来了,她只扮演好“哑巴”公子来寻欢就行。
见沈策两人抬步进了坊内,老鸨便甩着手帕凑了过去,满脸谄媚地笑道:“呦,这位公子我看着面生像是新来的吧?想要哪位姑娘作陪呢,咱们这……”
沈策无意听老鸨的套话,朝旁边站着的青州使了颜色。青州立马会意,上前一步打断老鸨的话,将一颗金豆子扔给老鸨,“我家公子听闻琅月姑娘琴艺一绝,特来讨教一二。”
老鸨将金豆子揣进袖内,脸上笑意更胜,“好的好的,公子上面请。房间名称是水云居,一会琅月就上去。”说完老鸨便转身让人去喊琅月去三楼的水云居。
琅月不愧是叫琅月,像是天上的仙子气质孤冷满脸写着勿近,这要是在普通青楼怕不是会遭人嫌弃,但谁让她在的是红袖坊呢。
“奴家见过两位公子。”琅月抱着瑶琴隔着珠帘朝沈策两人微微福身行礼,随后将瑶琴放在红木案几上,跪坐在蒲垫上拨弄琴弦。
玉指在琴弦上飞舞,琴声深远悠长宁静。一曲《高山流水》完毕,琅月又起身朝人福身,准备离开。
“琅月姑娘等等,我家公子还有事想与姑娘探讨。”青州见沈策挤眉,便出声。
“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家公子怜惜美人,无意间知晓姑娘的陈年旧事,一时心生恻隐,想将姑娘赎身。”
琅月顿时心中生疑,她隔着珠帘看不清那两个人的容貌,但第一直觉这两个人跟自己那个弟弟有很大的关系。况且那位坐着的“公子”为何不说话?
“那为何公子不亲自开口向奴家提出这个意见?”
“我家公子幼时因贪吃被鱼刺卡到,虽然被取出但也伤了嗓子。我家公子心生自卑,便开始不说话了,久而久之也丧失了语言功能。”
“原来如此,是琅月的问题。琅月不该提起公子的伤心事,还请公子别怪罪。”说完琅月便抱着琴离开。
青州刚想说什么,就被沈策拦了下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顺利的。因为家境贫寒就把她卖到了玄音坊学艺,听起来跟那些烟花柳巷的人不同但道理也相同,都会变成那些男人的玩物。”
沈策起身,又道:“所以一旦成见形成了,就很难更改。在琅月的心中,已经将自己跟他们区分开了,她只觉得卖她的父亲还有不知情的母亲弟弟都是恶人。她的心中的成见很难更改的,所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青州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走吧,下次再来。”
沈策从红袖坊出来后并没有回沈府,而是直奔着宋府去。
李叔看着眼前的这名“公子”,觉得面熟但又看不出来是谁,只好拱手询问:“这位公子,请问您是?”
“李叔,是我啊。”沈策一开口,李叔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但又好奇她这幅模样是干嘛,就又问:“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刚去红袖坊一趟,过来给阿瑾‘复命’。阿瑾在府中的吧?”
“原来如此!在的在的,沈姑娘直接去前堂就好,我家姑娘正看书呢。”
宋府的格局朝阳,前堂门前只有水榭花苑,落日的余晖化作点点金光洒落在地面上。宋瑾穿着素色的长袍坐在蒲垫上,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本书阅读。远远看去,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好看又虚幻。
沈策看着坐在那里的宋瑾,眼尾微微一弯,开口道:“阿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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