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篇-阿彩

江南景色秀丽宜人,然而一到夏季就阴雨绵绵不断,街道都能变成一条小河,这在南方被成为梅雨季节。
梁溪地势凹陷但景色一绝,沈策跟宋瑾两个人在永安待久后还是想念江南的景色以及天气,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收拾了包袱就先走陆地再坐船走水路南下。
然而沈策跟宋瑾没料到江南此时处于梅雨季节,两人刚下船就天公不做美下起了瓢泼大雨,直接将两个没来得及打伞的人淋成了落汤鸡。沈策因为习武的原因身体强壮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而宋瑾早些年的一些原因导致体弱身子亏损太多,如今碰到大雨寒气入体加上奔波劳累让宋瑾到达客栈后就开始恶寒,发热,咳嗽等。
沈策没有办法,本来是想着出来游玩结果现在宋瑾高热不退她只好询问客栈的跑堂哪里有医馆,毕竟宋瑾一直发烧对身体不好。
“小哥,劳烦了。请问这附近有什么医馆吗?”
跑堂的这位小哥是位古道热肠的人,听到沈策这么问后他先是让人准备了一盆冰水用来给病人冰敷,然后他将沈策拉到门外指道:“看到左边那条道没,一直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然后往右拐走几步就能看见医馆了。不过这医馆一共有两个,建议您呐去善医堂,有妙春娘子坐镇咧!”
沈策点了点头朝跑堂的小哥道谢,随后她撑着纸伞顺着小哥指的路寻了过去。
果然没几步沈策就停步在善医堂的门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善医堂的匾额又看了一眼对面街道的回春馆,然后在善医堂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策再次见到阿彩时已经距离第三次见面过去了十多年了,想起来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徐老的去世,第二次见面时是阿彩特意来跟自己道别,第三次见面时是在自己跟宋瑾大婚时。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阿彩,但阿彩的名号却在江湖上越传越响亮,于是那些人给她取了一个称号——妙春娘子,意思是可以妙手回春。
对于阿彩,沈策不可否认阿彩连着三次颠覆了她对阿彩的认知。
第一次见到阿彩时她觉得阿彩是个韧劲十足的小姑娘但还是有些犹犹豫豫,不过为自己取名“知意”的时候还是很坚定的。第二次见面时她觉得阿彩这个姑娘成长了许多,但是许久不见阿彩的眼神中已经带着一股韧劲不服输的坚定。第三次见面时阿彩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做事一举一动很是沉稳细心,不过眼神中透出出来的光芒还是未变,依旧那么灼人。
沈策那时想,阿彩没有辜负徐老的期望。她真的活成了徐老所期盼中阿彩的样子,悬壶济世却又为自己而活,知晓病人意,不忘初心。
而如今再次见到阿彩,她的身上的气质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更加温和沉稳而眼神中的光芒也更加逼人,那种坚定又温柔的目光掺杂在一起了令沈策觉得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失色。
她像个邻家姐姐一样,站在医馆不挡路的位置抱臂看着阿彩在里面有条不紊的切脉、写方子、抓药,她打心里替阿彩这个妹妹高兴。
徐老,如今阿彩这么出众您看到了吗?
她顶着您的真名,用吴至清徒弟的称号从被人唾弃辱骂看不起到被人称为妙春娘子和“华佗再生”,所有人都在赞扬您收了个好徒弟。
阿彩她用自己的方式为您正名了。
门里的阿彩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朝沈策看过来,她的眼神中是克制不住的欣喜,将最后一位病人送出门后她走到沈策面前。
“沈姐姐好久不见,宋姐姐呢?”
沈策伸手揉了揉阿彩的脑袋,不论阿彩今年多大如今身份怎么样,在她的心中她仍然把阿彩当成了那个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依然倔强的要把师父的衣钵传承下去的小姑娘。
“怀玉来时受了凉,现在高热不退请你过去看看。”
闻言阿彩点点头,手上动作麻利的将自己的药箱整理好背在肩上,“我们赶快去吧,我记得宋姐姐的身子因为一些缘故而亏损的比较厉害,如今宋姐姐寒气入体又从永安奔波至梁溪身体上自然吃不消,我们赶快一些要不然我怕宋姐姐有危险。”
就算这些年未见,两人也保持着一年一封信的问候。阿彩会将这一年所见所闻写成总结然后厚厚一沓寄过去,而沈策多半是与宋瑾的日常以及对阿彩的问候还有——催婚。
两个人重回客栈时,客栈的老板娘正在拿棉布浸透冰水又拧半干给宋瑾冰敷,看到沈策回来时她有些尴尬。因为当时她听到跑堂的说有人高热不退时心中担心火急火燎的就上来了,结果也忘记跟人家的家人说一声,对此老板娘笑容略微尴尬道:“抱歉这位客官,是我擅作主张了。”
沈策摇了摇头,她得感谢这位老板娘,若非她用棉布冰敷,宋瑾此时估计已经变成了小火人了,“没事,我正好也要感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夫人。”
将老板娘送到楼下沈策再回房间时阿彩已经开始给宋瑾施针了,她取出一根金针对准宋瑾的大椎穴后捻着针慢慢没进肉中,然后再次拿起三根金针分别捻扎在宋瑾的曲池、合谷以及外关穴,最后她挨个屈指弹柄听到宋瑾的闷哼后长舒一口气。
沈策见此放轻脚步在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阿彩拿金针挨个扎宋瑾的十宣穴放几滴血后,沈策怕扰醒宋瑾就压低声音问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还行,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她们教会了我许多知识道理,所以很谢谢她们。”
阿彩从不作假,她说了沈策就信。只是想起来阿彩这么大了身边还没有个可靠的人,她就有点犯愁。她家阿彩那么好,怎么就没人要呢?
于是沈策再次问道:“你就这样一个人继续下去?”
“师父不也这么过来的吗?”阿彩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岔开话题道:“宋姐姐已经退烧了,但针灸只是快速退热的办法,一会沈姐姐跟我回善医堂拿药给宋姐姐服下。考虑到你们自己在客栈诸多不便,我可以将其磨成粉温水冲服即可。”
见阿彩有回避话题的嫌疑沈策只能在心中唉声叹气,到底是徐老的一些行为习惯影响到了阿彩,也不知道徐老要是知道阿彩将近三十了身边也没个可以依靠的人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多谢阿彩,还是阿彩想得周到。”
怪不得善医堂能在梁溪立足,这般通晓世故又医术高明的大夫换做谁都喜欢。
“沈姐姐客气了。”
阿彩弯眸笑了笑,这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但是被沈策一夸她还是有点开心。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那般高兴。
沈策跟着阿彩再次踏进善医堂,这里的布置与金陵的善医堂并无异处,进门左拐的地方有个矮案几、药柜顶上挂着的牌子、坐诊区桌子椅子的摆放方向等等。
阿彩走到药柜处拿起戥子称量药材,沈策大体看了一眼,用到的药材有羌活、独活、柴胡、前胡等,都是驱寒散热用的。
“荆防败毒散?”沈策问道。
闻言阿彩点点头,她在称药时不喜欢说话,这点头就当是认同沈策的话了。
沈策也知道阿彩这个习惯故此在阿彩称完药后才再次问道:“你居然能把它磨成粉?这个点子怎么想到的?”
“还行,以前受风寒时得出来的经验,我还可以制成药丸也方便应急。”
沈策点点头认同道:“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可以。”
等到阿彩将药材磨成粉隔着分包到小袋子密封后交给沈策,“早晚各一次,饭后半个时辰服用。这一个疗程吃下去也就没事了。”
将沈策送到门外后阿彩这才在善医堂的门上挂一块写着“休息”的牌子然后关门去后院休息,她今天奔波劳累一整天了实在是累得慌。
阿彩很少做梦,做这种光怪陆离的梦也是第一次。
梦中的她穿着火红的嫁衣,两边都是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上认识的人,还有被自己医治过的患者,高座上是沈策与宋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不清身边的人。然后那名男子朝她伸出了手,她不受控制的将手搭在上面。
随后一切景象犹如抽丝般变幻,阿彩猛的惊醒坐起来有些迷茫的环顾四周,睡在她身边的男子见状起身将阿彩搂在怀里轻哄道:“阿彩不怕,可是做噩梦了?为夫在,你不要怕。”
话落阿彩渐渐放松身体,意识逐渐回笼,她的眼睛在四周看了一会后小声说道:“我没有做噩梦,只是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名男子的神情听到阿彩说的话后明显松了口气,一直小声的念叨着没事就好,不是噩梦就好。
见到男子这样阿彩噗嗤一笑,驱散了心中的不安,随即正色道:“后天带着翎儿去看看沈姐姐跟宋姐姐吧,许久未见了翎儿也吵着要见她的沈姨跟宋姨。”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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