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邂逅

“严重嘛?”塔拉问。
骆蘅拿起外套和手机:“说是胃炎,已经在吊水了。我过去看一眼。”
按周洲的要求,骆蘅给她买了小米粥和戚风蛋糕过去。
医院里,周洲的班长和一个女同学都在,骆蘅到了后,周洲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有人陪着你,干嘛还把我叫过来当苦力。”
周洲躺在睡椅里,悠闲的跟个太爷似得,完全不看出来是个病人。“哎呀,他们是同学,你是朋友不一样的嘛。生病的时候,当然是要朋友在身边的啊。”
“可拉倒吧。”有人陪着就行了,同学朋友有什么区别。
“哎哎,你去哪儿?”
“去热粥。”
周洲突然觉得生病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至少她又从她爸妈那里捞了一笔,还有骆蘅帮她买蛋糕热粥。
“阿蘅,我觉得我们班长喜欢我。”
骆蘅难得没有反驳她:“是,你这么貌美如花,豪爽大气的。”
周洲放下塑料调羹掩嘴笑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说真的,你看,上次我们打架,他为我挺身而出,平时对我也是各种照顾,这次生病还亲自送我来了医院。”
骆蘅:“我最近刚好看了一本书。”
周洲啊了声,不解的问:“什么书?”
骆蘅一本正经的说:“书里说,每个青春期的少女都会产生‘那个帅哥喜欢我’的错觉。”
周洲笑趴在骆蘅身上。
“把粥弄撒了,我不会再去给你买的。”骆蘅把粥端远了些。
“不吃了,不吃了,我已经饱了。不过说真的,我们班长人是很好。”周洲惋惜的耸了耸肩:“可惜,不够帅。要不然,我还想和他搞搞地下恋情呢。对了,阿蘅。”
“一惊一乍的干嘛?”
周洲:“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跟你说了没有?”
“没有。”
周洲:“我今天在学校单独见了教育局的人。”
骆蘅问怎么回事。
周洲说这个事情要从昨天早上的一场偶遇说起。
昨天早上,周洲在上学路上遇到了一个气质特别好,长得特别温柔的阿姨。阿姨问她是不是鑫龙一中的学生。
周洲可能是前一天在小梨涡家吃的太饱,把脑子给吃糊涂了。她说自己不是学生,是过来承包鑫龙一中操场卫生的。
然后,阿姨问她多大了,她毫无城府的实话告诉人家说,到一放暑假就十六了。
结果,今天上午教育局的调查小组就把校长叫过去问话了,他们还单独和周洲谈了话。
虽然她已经澄清,那只是她一时贪玩,随口乱说的,但毕竟给学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我还以为那小老头会开除我呢。没想到,他只是臭骂了我一句:你这孩子。阿蘅~”周洲若有所思的看着骆蘅:“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学校和我们之前的学校,有些不一样啊。”
“学生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可以直接找校长说理;教育局的人下来调查,也没人提前通知我们,还允许学生单独和调查人员接触。”
这个,骆蘅倒是深有体会。
在之前的学校,教育局的人要是下来调查。学生会早早的被统一培训应该怎么应答,还会被班主任反复叮嘱不可以乱说话。当然,这些其实都排不上用场,因为压根看不到调查人员。
“而且,你知道嘛!就上次在校长办公室里大家讨论的那件事,七班的那个上课玩手机还打老师同学的男生。我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学生,昨天才知道,那小子家里有钱的很,他妈要求赔手机赔医药费并不是为了钱,是想给……”
周洲不耐烦的甩了下手,因为这个消息她还没弄清楚:“不知道是要给谁一个下马威,才那么做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骆蘅对周洲的情报收集能力简直叹为观止,这丫真是什么都能打听到。
“要是我们之前的学校也能这样就好了,你就不用被开除……”周洲一旦认定谁,就会口无遮拦,意识到不妥,已经来不及。
“哦。”骆蘅突然听到周洲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有些错愕,她那只端着粥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她本来就不是个轻松幽默的人,目前看来,还是没办法谈笑风生的跟人说起这件事。
周洲很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其实,在那件事发生前,她也只是偶尔听说,某某班上的谁谁谁,不仅长得漂亮,成绩好,还十分有个性。
青春期的异性恋少女,对帅哥的关注度总是要高过对美女的关注度的。她是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才真正认识骆蘅。
在那件事情里,她虽然是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但同为那个学校的学生,她和其他很多人一样,对学校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很气愤。
“去年那件事,其实,我们都挺替你鸣不平的。大家明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那么大一个学校,居然没有一个人替你说话。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你还是个学生,很多事情都不懂,不要钻牛角尖,只是道个歉而已!”
“你以为你是谁,逞什么能?”
这是那件事情发生后,当事人、老师和校领导、以及她父母对她说过的最多的三句话。
骆蘅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拒不认错,所以被开除了。
……
“你来学校也快两个月了,班上的基本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直接问屠安安和170。”
骆蘅听塔拉这叮嘱的语气:“怎么?你这是要离开我了嘛!”
塔拉开心的笑起来:“就在前面几个座位远,那是我原本的位置。现在天气暖和了,林茵应该会在这几天来学校。嗯~,你只要不在她看书睡觉的时候打扰她,总得来说,她还是挺好相处的。”
塔拉是个比骆蘅更自律更有原则的人,她坐在旁边的时候,对骆蘅多少有些约束力。现在搬走了,后面看着有些冷清,但感觉挺自在。
自从上次周洲胃痛入院,她爸爸就拜托她姑姑来照看她,正好,她姑姑怀孕六个月,住她家产检也方便些,前两天带着婆婆一起过来了。
她们给周洲带了纯手工制作的红薯干,周洲拿了些来分给骆蘅她们。
骆蘅无聊的时候喜欢咬点东西磨牙,这红薯干简直是磨牙神器,她不吃,只用磨牙咬着玩。然后,被红薯干粘掉了半颗虫牙。
风灌进去,痛得她立马缩起了脖子,眼泪都出来了。
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痛到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脊梁骨被酸断都不及牙疼的十分之一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本来想跟塔拉请个假,去趟牙科诊所。谁知道塔拉一下课,就被老师给叫走了,她只好在手机上跟她打了身招呼。
骆蘅出了校门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哪里有牙医诊所啊!手机地图上显示她附近就有一家,可是她找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诊所已经搬走了。
其实,只要闭紧嘴巴,那牙齿倒也不疼。可是,完全不能张嘴说话,哪怕只是轻微的空气流动,都受不了。导致骆蘅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
她想到用手机打字跟人交流,可是,不管是店主还是路人,一见她举起手机。就当她是乞讨的聋哑人士,看都不看她的信息内容,就摇头摆手说:“没钱,快走。”
她在微信上问周洲,知不知道哪里有牙科诊所,周洲隔了七八分钟才回她说,不知道。问她怎么了?
塔拉一直没回信息,估计根本没看手机;小梨涡上课是不带手机进教室的,她知道。
除了她们三个,骆蘅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太阳越来越晒,晒得人头皮发烫。骆蘅拿着手机站在路边,经过的的士以为她要打车,就降速响了声喇叭。
也好,那就直接去医院吧,大医院肯定有看牙齿的地方。
骆蘅挂完号,乘电梯上五楼。医院人多,她排在前面先进了电梯,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后面的人还在往里挤,把一个女生挤倒在了骆蘅怀里。
骆蘅已经退无可退,也没办法推开那女生,她甚至都没看清怀里的人长什么样,只是,对方的深棕色大波浪卷发,丝绸般顺滑的铺在她手臂上很舒服。
电梯上到三楼,陆续有人下去,里面宽松下来。可扑倒在骆蘅怀里的女生,一点也不自觉,完全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骆蘅不能张嘴说话,只好轻轻用指尖点了点那女生的背。
那女生从骆蘅怀里退开半步。
林茵?为什么她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冒出来。
林茵冲她微微一笑。
骆蘅心里突然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不可名状的情感来,震撼的她浑身僵硬发抖,除了林茵,万物消失,她只听见某个空旷的地方,不断传出强而有力的跳动声。
喉咙发干,骆蘅下意识的伸舌舔了下,微张的红唇忘记紧闭,有风急促的穿过,那阵尖锐的刺痛,痛得骆蘅猛地一抽搐,她本能的缩拢双肩弯腰捂紧了嘴巴。
“你怎么了?”林茵奇怪的看着她。
骆蘅在手机记事本上写下:牙齿疼。
“牙齿怎么啦?”
骆蘅有些尴尬,纠结着是写:“吃红薯干”,还是写“用红薯干磨牙”。最后,只写了一句:被红薯干黏掉了半颗牙。
林茵哑然失笑。即便在这拥挤的、充满难闻消毒水味、人人愁容满面的医院电梯里,林茵一笑,便犹如春风拂面,又似杲杲冬日光。
“这里的医生太忙,我带你去牙科诊所吧。”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