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礼数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楚家兄妹俩还在卧室门口调侃嬉笑,阿越豪迈粗矿的笑声,突兀的打断了他们。
他们买菜回来了。
阿越的笑声是把火,把客厅里那群小孩子的热情烧得更旺了,整个房子里,欢闹声沸反盈天。
“天啦。”楚兮头疼的看着楚煜,在地板上跺了一脚:“这楼下没人嘛,你不怕人家上来告你们扰民啊。”
楚煜不担心:“楼下是空的,现在没住人。”
楚兮:“你又调查过啦!”
楚煜:“因为房主就在我面前。”
楚兮:“……”原来在这里,离得这么近。
楚兮满意的扬了扬嘴角:“你们玩吧,吃饭再叫我。太吵了。”
“哎!”楚煜连忙拉住她的手,像鼓舞一个怕生的小朋友融入到人群中:“不和他们玩也没关系,在旁边看着也很好玩的。今天早上醒来,是不是没有发脾气。”
楚兮保持着被他拽住半扭着身子的姿势,静思了会。说来奇怪,以前阿越敲门,或是直接打电话到她房间,叫她起床吃饭,她都有很大的起床气。
楚煜见她迟疑有所动摇,立马乘胜追击:“正好,让小恕把你正式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有个小女孩,是听说小恕有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姑姑,才愿意屈尊过来玩的。”
比起小姑娘的“芭比公主”,楚煜这话要讨人喜欢的多。
“那好吧。”楚兮说:“可是,刚才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不是太愉快。”
楚煜退回到房间:“初次见面总要带点礼物的嘛。”他从书架旁拿了两大盒玩具出来,交给楚兮。
“哎呀!兮兮你醒啦。”阿越和胡维在开放厨房里准备年午饭,阿越一见到楚兮,叫得格外的亲切腻歪,目光灼灼。
楚兮胳膊上起了层薄鸡皮疙瘩,这是干嘛,天天见面的。
客厅和厨房在一个大空间里,楚兮提着礼物,从客厅边缘绕到厨房区域。
“胡维哥哥。”乖巧礼貌又带着适度的热情。楚兮要想讨一个人欢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新年快乐,楚兮。”胡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平日里那股子散漫不正经,毒舌嘴炮没在阿越面前暴露半分。
摇身一变,成了成熟稳重,内敛有礼貌,眼里有事,手脚麻利,妈妈们最喜欢的那种男孩子。
楚兮笑吟吟:“新年快乐,阿越也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今年最快乐。”阿越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对胡维的喜爱,溢于言表:“阿维啊,你和我阿煜差不多一般大,谈女朋友了没?”
胡维看了一眼正在陪孩子们玩的楚煜,收回目光,迅速的扫过楚兮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轻咳了一声:“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他这份尴尬窘迫,落在阿越眼里,反而帮他竖起了一个正直纯情好男孩的形象。
不像那些只会油嘴滑舌哄女孩子的浪荡子。
“那敢情太好了……”阿越话一出,胡维和楚兮立马明白她的用意。
这都相处一大早上了,阿越估计早就对人家起了贼心,早不问晚不问,非得当着楚兮的面问,意图十分的明显。
楚兮没有给阿越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去陪小孩们玩,礼物我都准备好了。”话还没说完,撒腿就跑了。
楚兮不喜欢小孩,阿越还不知道。
一听自己提起这个,就害羞的跑掉,以前可从不这样。
阿越看着楚兮的背影,眼里简直泪光闪闪。她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胡维,暧昧的看着他笑:“小伙子要加油啊。”
胡维头皮一阵发麻,脸都笑僵硬了。
楚煜见楚兮过来,立马向她招手:“正好,刚和大家说要请你出场。”
楚兮逃离虎口,松了口气:“你还在这里管什么小孩,你男朋友都快被阿越给卖了。”
楚煜往厨房望了一眼,两人手脚没停的在忙碌着,看上去相处的十分和谐。
楚兮撞了一下发愣的楚煜:“过去看看,让阿越别再折腾胡维哥哥了。我自己和他们玩。”
楚煜从善如流,想都没想就弃了小孩,往厨房走去。
楚兮一来,所有小孩都被点了穴似得,杵在原地没动,眼巴巴的看着她。
楚兮:“小恕,不向你的朋友们介绍一下我么!”
唐恕动了动,按照之前楚兮教他的,他站在楚兮旁边面向小伙伴:“这是小姑姑。”
楚兮:“我是全天下的小姑姑啊,谁的小姑姑?”
唐恕愣了一下,小脑袋瓜转的很快:“这是我的小姑姑,她的名字叫楚兮,楚楚动人的‘楚’,归去来兮的‘兮’”。
小孩子们就跟见了老师一样,齐刷刷的呼唤:“楚兮小姑姑好。”
楚兮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提起手里的玩具:“行了行了,玩具拿过去玩吧。”
胡维是泥沼里长出的一根荆棘。
只有浑身长满刺,他才能推开那些与生俱来负赘在他身上的泥泞。
初识楚煜,他误以为,楚煜要拔掉他身上赖以生存的荆棘刺,对他充满了敌意和抗拒。
等楚煜离开后,胡维才醒悟:楚煜从没折断过他一根护身刺,只是一直在努力,帮他摆脱脚下的污泥。
楚煜一点点帮他,治愈纠正从原生家庭里带出来的伤和恶习。让他有机会可以努力做一个,他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
他的刺还在,只是已经学会区别对待不同人。
从小在霜打雪欺中长大的人,任何狂风暴雨都有勇气毅力抵抗的住,可唯独对温室的暖风无所适从。
胡维很少几乎没有感受过来自家庭长辈的温暖,阿越的热情和真挚的关怀,让他感激却也有些别扭不自在,他不适应。
楚煜清楚这一点,才在今天特意带这么多小朋友来家里玩,这样,大家的关注点,就不会全落在他身上,这样他至少可以稍微轻松些。
楚煜加入了年午饭的筹备中,胡维明显自在了不少。
楚煜有意识的,引导阿越谈起他小时候的各种糗事,胡维对这些似乎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笑得开怀畅意。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自己。
有小孩子在,胡维吃完饭,又要开车去市局值班,所以年午饭就没有喝酒了。
不是楚煜偏爱,胡维的厨艺真的不赖,小孩子们吃完,都不想回家。
连一向自诩“神厨”的阿越,都对胡维的厨艺赞赏有加。当然,这里面肯定有爱屋及乌的水分在。
要是喜欢一个人,这人做的水煮白菜不放油都是好吃的。
往年,爷爷和楚姥爷都还在的时候,阿越都是先帮他们准备好年夜饭,再赶回去和家人一起跨年。
她自己没有儿女,楚煜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于是,帮她哥哥一家在这座城市定了居。
阿越每年就是回哥哥家过年。
今年,她不打算回去了,就陪着他们兄妹俩一起过。
夜幕降临,阿越开始准备四个人的晚餐,楚煜让她别忙活了,今年就早点回家陪家人。
楚煜:“等会,要带楚兮和小恕去医院,陪楚姥爷吃年夜饭,医生说他今天的状态不错。”
要陪楚姥爷,阿越当然是支持的:“那行,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就过去那边。”
阿越在厨房搞卫生,楚煜和楚兮就在旁边的长餐桌上教唐恕识卡片字。
楚煜思忖良久才终于开口问:“阿越觉得胡维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一提起胡维,阿越眼睛都亮了,特意停下手中的活,走到楚煜对面:“我觉得很好。哎哟!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孩子了。稳重,懂事,勤快,长那么高又那么帅,还是警察。我喜欢的不得了。重要的是……”
阿越喜不自禁的冲楚煜挤眉弄眼,悄声说:“我打听过了,说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她偷瞄了旁边的楚兮一眼,目光顿时热了几分,滔滔不绝起来:“兮兮虽然现在还在上学,但已经成年了啊。平时没事可以多联系,彼此多了解了解嘛,先试着相处啊,等毕业后……”
楚煜:“以后,我想和他一起过。”
楚兮在旁边爆笑出声。
阿越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打了一棍子,舌头差点咬断,被自己打了结的一口气,呛到肺都要咳出来。
唐恕不明所以,跳下高脚凳,去给阿越倒了杯水。
他也跟着楚煜爸爸和楚兮小姑姑叫阿越。
被唐恕叫阿越,阿越感觉自己更年轻些。
……
“要不是担心把我妈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会难过,我现在都离家出走十万八千里了。你见过谁家过年,过成我们这样的。”吴涵接过吴缺缺剥好的一粒蒜,转手又丢进旁边的菜篮子里。
他俩正蹲坐在厨房角落的小矮凳上,围着垃圾篓剥葱姜蒜,为今晚的年夜饭准备佐料。
舅妈陪邻居家的奶奶玩麻将去了,舅舅和顾知薇在客厅下棋。
吴缺缺:“我们这样怎么啦,我就觉得挺好的。”反正,你们现在都已经知道我和顾知薇的关系了。
回家的第二天,顾知薇说是在街上遇到了老同学,聊了会天,回来正好在大门口遇见了舅舅。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
总之,顾知薇和吴缺缺的事情,在这个家里被三缄其口,大家破天荒默契十足的,谁也没有多提起一个字。
每天,舅妈完成一家子的三餐后,下午的漫漫时光,都陪着邻居家的奶奶玩麻将。
舅舅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偶尔和顾知薇下下棋,基本属于闭关修炼状态。
顾知薇除了每天帮舅妈准备饭菜,陪舅舅下棋,替表哥打段位外,还要负责楼上楼下对门邻居家的春联。
拿起圆珠笔,她可以写字迹娟秀轻灵的行楷,提起毛笔也能挥毫苍劲游龙般的行草。
就在昨天,楼下邻居家,被称为整栋楼最有出息的孩子回来了,三十岁,一米八三,名牌大学的教授。
教授一家是前两年才搬来的,女主人在见过顾知薇和她那手字后,真真切切动了心。
无论是从家世教养,还是身高样貌年龄,顾知薇统统入了她的法眼。
教授妈妈前几天差点把舅舅家门槛都踏平。
吴缺缺见邻居长辈喜欢顾知薇,她心里高兴着呢,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知薇却看得明白,可碍于舅舅舅妈的面子不好回绝。
舅妈又是个心善不知道怎么拒绝人的人,只是委婉的表示,姻缘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教授回家当天,前脚刚踏进屋,后脚还没跟上,就被他妈软磨硬泡的拖到了舅舅家。
平心而论,教授长得不丑。又有这样的身高,家境和学识傍身,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小县城里,的确算得上是闪闪发光的佼佼者了。
可在吴缺缺看来,他就是个平常普通人,倒不是她心高,而是……
论身高样貌,邻居小哥完全碾压这年轻教授;论家境殷实,楚煜吊打这年轻教授;论学识渊博,她身边心里还有个顾知薇。
她见过更好的,其他人就会变得不过如此。
教授妈妈迫不及待向顾知薇和舅舅献宝,把自家儿子的辉煌成就和优越条件,好好的叙述了一番。
当然,这次是带着目的来的,和过去纯粹的炫耀不一样,这次炫耀的相当含蓄有教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舅舅一家的反应都比较平淡,这是她从未遇到过,也是始料未及的。
吴缺缺听到最后,才大概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不管是单纯喜欢顾知薇这个人,还是对她另有所图,总归是顾知薇足够好,才会被人惦记。
她也不介意,态度友好的问教授:“那谢教授在学校是教什么的啊?”
“教生物”谢教授很贴心的没有说的太详细,怕对方听不懂。
吴缺缺:“哦,那巧了,顾知薇也是生物学博士。”
“博士?”教授妈妈大跌眼镜:“不是说才二十四岁么?”她以为最多也就大学毕业。
舅妈笑着说:“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启蒙的早,她从小又比别的小孩聪明些。也是去年年底才刚毕业。”
教授妈妈:“那现在是在哪里工作啊?”她儿子可是大学教授。
舅妈笑着说:“在国家科研院。”
谢教授的眼皮跳了一下,的确有点出乎意料:“这么年轻就博士毕业,还在科研院高就,真的很厉害。”
“没有,我目前只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实习生而已。”
顾知薇谦逊到近乎因为自己目前毫无建树而惭愧的真挚神情,让谢教授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他尴尬的笑了笑,把那句准备好的“太谦虚”给咽了回去。
在这个比自己少了六岁的女孩子面前,谢教授突然有点难堪。
并不只有他妈妈,连他自己也认为,他比一般人要强要优秀得多。可和这个女孩一对比,他显得那么浮躁,沾沾自喜。
谢教授的兴致被咔嚓一刀剪断了,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后,起身告辞。
送走他们后,表哥偷偷对顾知薇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一招制敌。”
舅舅依旧摆着张脸,看不出喜怒,只是从客厅回书房的路上沉吟了一句:“未出土时先有节,已到凌云仍虚心。”
“哎!”表哥重重的叹息一声。
吴缺缺递给他一瓣蒜:“又干嘛?”
表哥的屁股在小板凳上十分不安的换了好几个姿势:“你有意识到自己跟薇薇间的差距么?”说着,他警惕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吴缺缺说:“你哪来的勇气跟她谈恋爱的?”
吴缺缺笑起来:“这话说的,明明是她先喜欢上我的。真的,她自己说的。”
表哥摇头:“天才的脑袋,我这种庸人可能是真的不懂吧。”
“你们俩是打算今晚抱着蒜吃嘛?”舅舅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两人被这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一个激灵。
舅舅嫌弃的看了一眼:“缺缺你到我书房来。”
“哦哦!”
吴缺缺经过客厅时,看到顾知薇在整理棋盘棋子,一粒一粒故意打发时间似得,分类装盒。
舅舅这么一直别扭着,她可以没脸没皮的陪着他耗,可夹在中间的舅妈和顾知薇可能会很为难。
这些天,家里虽然风平浪静,但每个人心里都膈应着点什么,始终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的相处。
“要不然。”吴缺缺突发奇想:“用缓兵之计吧。就跟舅舅说,因为他不同意,她决定跟顾知薇分手。”
正好,上次太仓促,都没好好跟顾知薇表白。等回S市后,再重新追她好了。
“拿着,出去吧。”进到书房后,舅舅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个红包,越过桌面递到吴缺缺面前。
拿着红包出去?不教训她了?
吴缺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敢细问,只好迟疑的接过:“我都已经工作了,还给压岁钱啊!我……”
吴缺缺没能再说下去,舅舅正深深的看着她。
他和妈妈一点也不像,吴柠那双眼睛时刻备着笑,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根据她眼里笑意的深浅,判断她的情绪态度。
舅舅的目光则要深沉含蓄的多,他极少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看吴缺缺。如果没记错,上次他这样看她时,还是十二岁那年的春节。
吴缺缺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咽下一口唾沫,毕恭毕敬的接过红包,出了书房。
一出门,浑身闪了一个激灵。
什么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家里的氛围,虽然完全冰消雪融,但似乎变得通透不少,至少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吴缺缺现在还在调理期,请了个无薪长病假,可顾知薇是需要按时上班的。
为了避开返程高峰,她们买的是初五的车票。
她们初五中午十二点半的车,舅妈在初四下午就开始帮她们准备行李。
什么都想给她们带上,每拿一样东西,都要默默抹一次眼泪。
和来时接车一样,舅舅开车和舅妈表哥一起送她们到了车站。
舅舅直接在车里没有下来。
进站前,吴涵拥抱了一下顾知薇:“他就是太古板脑子转不过弯,下次回来就好了,不用担心。”
顾知薇:“我知道,这段时间连累的你都没有过好。”
吴涵:“这话说的。我老子从小就不待见我,早就习惯了。”
舅妈一直没敢看她们俩,站在一旁扶着外墙玻璃,哭得隐忍克制。
这是一个交通高速发达的年代,天南地北都只是一抬脚的距离,顾知薇和吴缺缺也不是离开父母就成留守儿童的年龄。
旁人看来,舅妈也未免太多愁善感伤离别了。
候车厅的广播里正在播报,十二点半开往S市的火车,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
顾知薇走过去轻轻拥抱住舅妈:“舅妈,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别冷到,也别再受伤。”舅妈呜咽着压低了声音:“薇薇啊,爸爸妈妈的事情你就放开吧!”
顾知薇没有说话。
表哥在旁催促:“妈,你快让她们进去吧,要不然赶不上车了。”
舅妈立马松开顾知薇,别过脸擦干眼泪,将她往外推:“去吧,去吧。”
吴缺缺进站前匆匆拥抱了一下舅妈。
舅妈拍着她的背,手里碰到了她的骨:“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你要多吃点饭啊,你最不让人放心了。”
“放心吧,放心吧,我吃得多着呢。”
顾知薇提着行李先过了安检口,吴缺缺刚刷完身份证,舅妈突然在背后叫住了她:“哎呀,我忘了这个。缺缺你把这个红包给薇薇。”
吴缺缺回头:“压岁钱不是已经给过了嘛,干嘛又给红包。不用了舅妈,我走了。”
“缺缺。”舅妈急得一嗓子差点喊破音,吴缺缺停了下来。
“你快拿着,这是礼数。初次见面都是要给红包的。”舅妈站在闸机口伸长了手臂往里递。
吴缺缺觉得好笑:“说什么呢,什么初次见面,谁跟谁初次见面啊。”
表哥立马拿过红包,砸向吴缺缺:“快拿着吧,你个蠢货。再不进去,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吴缺缺莫名其妙,时间太赶,也来不及多想,捡起红包,挥了挥手,进站了。
她们来时,阴雨绵绵,离开时,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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