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狱

是夜,月黑风高,本该是个千家万户安静熟睡之际,偏生死牢里传来阵阵不太平的声响。
“快追!谢酬不见了!”
这一声叫喊,让狱中所有守夜士卒的倦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个都慌忙的握住手里的弯刀,听上级命令,严阵以待。
开玩笑!谢酬越狱了!
谢酬是谁?
他是北野山土匪窝的头目,俗称大当家的传奇人物,武功卓绝,什么烧杀抢掠的缺德事儿都指示土匪们做了遍,百姓们对上他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得了郢陵郡为封地的郢王爷曾多番派人围剿,可次次都无法得手,反而被打的节节败退,最后损失惨重。
于是两边都消停了许久,谁也没找谁的麻烦。
可如今为什么会进了死牢,又越狱了呢?
七日前,一脸大胡茬的谢酬就堂而皇之的站在死牢前,叫嚣着要进死牢自首。
门口守门的狱卒听了相望一眼,立马就不可思议的戒备起来,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大魔王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天大的异常事儿了。
“你俩怕什么?”见面前人不为所动,谢酬故作疑惑道。
说着,谢酬双手张开做出了一个要拥抱的姿势慢慢靠近,态度诚恳,狱卒却被吓的踉跄后退,直到被逼到墙根处才停下来,面上看似镇定,其实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谢酬也站定在他们面前,将手一伸,直怼两个狱卒的眼前,“把我抓起来吧。”
“呃……啊?不是,谢大当家的,您有话好好说啊……”其中一个狱卒面对伸过来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
另一个狱卒也连声附和道,还轻轻的将谢酬的手放下。
这人可是多少年来朝廷的通缉犯啊,就算是白给来的,他们死牢也不敢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随便收人啊!
谢酬嘴角一抿,双手也识趣的没好气放下,“你们不抓是吧,那我就自己进去了。”
狱卒们生怕他有什么诡计,还伸手去拦,奈何谢酬已经越过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既然想抓我很久了,牢房肯定也给我准备好了吧。”谢酬边走边打量着两边的牢房,“哪一间是我的?”
里面关押的囚犯都抬起头来,蓬头垢面隐藏下的小眼睛,看着谢酬跟看神经病一样,到底是哪个衣冠楚楚的二百五还自己上赶着去死牢啊。
也不管周围人什么看法,谢酬走到一件牢房前突然站定,“就这间吧,如何?”
里面看守的狱卒对于谢酬突然光临都摸不着头脑,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啥意思啊?他该不会是来洗劫死牢了吧!
再看后面灰溜溜的跟着两个守门的狱卒,狱卒头儿当即就小声问道:“谢酬怎么来了?别告诉我是你们抓来的。”
守门狱卒苦笑一声,“我说是他自己进来的你信吗。”
狱卒头儿惊讶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再看了看谢酬进来时的架势,“当真?”
“那还能有假?不然你早就——”守门的狱卒将手横放在颈脖间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嘶~也是。”狱卒头儿秒懂,侥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周身顿感寒凉。
谢酬冷不丁的偏过头来,道:“嘀咕什么呢,给我开门啊。”
“是是是。”狱卒头儿一个激灵,麻利的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来,哐哐几声绕开栓门的铁链,最后还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头儿心是大的很,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美差事,他乐意至极。
管你之前是混世大魔王还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只要进了死牢的大门,那就是死!
等谢酬安安稳稳的进去坐在干草堆上,头儿再把门一锁,钥匙拔出来的一瞬间,牢门外所有的狱卒都松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尘埃落定了吗,这个十恶不赦的山匪大当家,就等着王爷一封状纸,拉到集市上去砍头了。
但,这些都是前话,因为谁也没想到谢酬只进来了短短七天,在这座死牢史无前例的严加看管下,越狱跑了。
速度之快,手法之娴熟,让谁都始料不及。
越狱跑了还了得,出去为非作歹那还事小,他要是回死牢里报复那些关他还不给他好好吃饭的狱卒,那可就死惨了。
越想越后怕,所以此行追捕谢酬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毕竟他们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因公殉职啊!
虽然成功概率不大,甚至为零。
但是身为一个死牢里的狱卒,远大的志向目标还是要有的。
此时的谢酬,身上的衣袍还是当初进去前的衣袍。只不过死牢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他这好端端一件月白色的袍子,直接就染灰了。
嫌弃的扒拉开来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手往小巷子里一丢,本来想把贴身的衣服也脱了丢掉的,毕竟那么多天没洗澡了,他怕长虱子。
后来想想,他不能裸奔啊,不然这白花花的身子在夜色中,不仅目标大而明显的过分,再安一个夜里宣淫的罪名,那可得不偿失。
想他谢酬一辈子无恶不作的英明事迹,不能让色相终结。
于是,一身轻松的谢酬运起轻功飞向屋檐,轻盈的落在瓦片上,风吹的脸上痒痒的,又伸手,一把扯下脸上为了掩饰半张脸的大胡子,揉在手里,直接用内功震碎,成了粉末飘落在瓦片上。
垂眼看着从死牢里出来的一批又一批的官兵,谢酬不屑的勾起嘴角,郢王府整个府训练有素的士兵出动都不一定能找到他,更何况这种狱卒。
任由下面的人四处敲门扰民追问,谢酬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倏地一下飞身而起,落到了另一个屋檐上——郡守府。
“快,我有事情要禀报江大人!”一人急吼吼的跑来,还喘着粗气。
“江大人前几天忙的不可开交,今日好不容易有觉睡了,而且睡前吃了安神的药物,估计一时半会叫不醒,明日再说吧。”从屋里出来的人却面色严厉道,看样子应是刚服侍里面的人睡下。
“可是谢酬跑了!”
“谁?”
“谢酬!”
“……”一阵短暂的安静后,出来之人的脑子也空白了一下,“那还不快去追?”
“派人去追了,可想着也得告知江大人一声才妥当。”
“明早天亮之前,若是人追回了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是没追没回来,都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秉着这句话,那人再也不敢废话一句多耽搁时间,一溜烟就消失在视线里。
谢酬才来,脚下的瓦片还没踩热乎呢,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满大街找的的人,现在就在他们郡守府的屋顶上。
谢酬眯着眼睛看清门口那人的长相,他认得,这个人是这位郡守的贴身侍卫宋衡,在郡守府有一定地位,所以能如此冷静的替里头熟睡之人做决定。
然而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口中的江大人江自献睡前吃了安神的药物一时半会儿叫不醒来。
待宋衡走远之后,谢酬心中默默有了盘算,飞身轻脚落地,再谨慎的四下查看四周确保无人,才推了房门走进去。
这么个夜声人静的好时机,不进去看看新来的郡守长什么样子,谢酬都觉得对不起这一晚的大好时光。
屋子里点着清幽淡雅的安神香,余烟袅袅飘起再向屋里四散,味道好闻至极。
谢酬再低头问问自己身上的味道,那吸一口简直马上能把人送走。
就这鲜明的对比,谢酬突然停止了继续深入的脚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行动,他怕再靠近床边一点,能把江自献熏得从床上跳起来。
算了,先看看这屋里的摆设也不错,看到好看的拿回寨子里当个欣赏的玩意也挺好。
于是乎谢酬像逛集市一般一点也不认生的在房内走着,突然看到屏风后面一桶沐浴的水还没倒掉,又闻了闻身上上头的味道,谢酬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再一转眼,谢酬已经舒适的脱干净坐了进去,虽然水已经凉透,但初夏的气候他还是受得住,况且这江自献洗过的水总比外面的河水卫生,不洗白不洗啊。
三下五除二的就搞定,谢酬正打算从里面出来时,房门忽然被宋衡推开向里面环视。
谢酬赶忙连人带头的钻进水里,凝神屏气,直到外面的动静消失,他才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汲取新鲜空气。
擦干了身上的水,自己身上那件臭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想去江自献衣柜里顺一件穿,可刚挪一步就看见门外宋衡转过头映在门上的剪影,吓得他赶紧蹲下。
心道,这厮走了怎么还回来呢,莫不是来守门的吧?
果然不出谢酬所料,他腿都蹲麻了宋衡还没走,就跟雕塑站在门口守着财神爷一样,留在门上的影子都一动不动。
谢酬甩了个白眼给那个剪影望天无语,这样一直蹲着也不是办法,随即拍了拍麻痹了的腿,依旧秉承着弩下能逃箭的一级理念,猫着腰朝着那张柔软的大床走去。
只见江自献姿势规矩的平躺着,呼吸平稳,安安静静的像个睡美人,只一瞬间沉浸在他的睡颜里,谢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轻巧的翻身就躺在了床的内侧,江自献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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