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女人

猜想没任何意义。
无事发生地睡到第二日晚上,夏念这才裹紧狐裘随叶萃莲荷融进人潮里闲逛。
这一夜腊月二十八,摊贩们都想在这日挣多的银钱回家过年,东西丰富到眼花缭乱,叫卖声亦是一家更比一家高亢激昂。
然走了大半条街的夏念手里依旧毫无半点收获,她甚至觉得和走在旅游景区里的那些所谓“古街”一样无趣,已经想要折返回客栈缩被子里冬眠。
可就在这念头产生的下一刻,她的视线却被一张狐狸面具所吸引。
惟妙惟肖的线条勾勒出它特有的机警和狡黠,纯手工制作毫不吝啬的将这只狐狸推到具有艺术品收藏的价值高度。
夏念朝年轻的女摊主走去,问道:“这个多少钱?”
女摊主给了夏念一个很公道的价格,于是她给约好时间就要分开活动的叶萃和莲荷也各买了一张。
不可否认,这面具一戴就像上了防护面罩,不仅谁都不认识,更有种谁都可以招惹的无所畏惧。
双手背在身后,夏念因为这个意外收获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动力。
此次回帝都,她几乎没露过面,无情在这事上也做得保密牢靠,此刻又戴着面具,无需担心会有坏人或熟人认出。
脚步随之放慢,她开始一个一个摊位看着走,权当活动睡痛的身子骨。
这样走着看着没过多久,她那双从面具露出的眼睛又在一摊位面前落定,不愿移开。
是一个卖玉器的摊子,摊主不知是生意太好还是能卖的物件本就不多,也就一白玉镯和一对白玉耳坠。
镯子通体润亮没有一丝裂纹杂质,玉璧形的耳坠看着雕工精致特别。
夏念一眼相中,正预备拿起来再看看就问价付钱,结果没注意身边有个人也正朝她伸去的方向伸手。
直到玉镯子你一半我一半时,夏念才明白过来是有人跟她的喜好撞了号。
转头,只见对方也戴着面具,图案像是某种凶兽,乍一眼看挺唬人的,而身上披着件雪白披风,看布料做工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穿着。
体型上瞧着也纤瘦不像是会功夫,她若动手硬抢属实有些欺负人。
罢了,既然是出身大户又喜欢白玉镯的小姐,那自己割爱便是。
夏念率先松了手,落落大方道:“姑娘,这镯子让给你了。”
对方也没同她客套客气,只干巴巴从面具里面冒出俩字:“多谢。”
好在失了手镯还有对耳坠,而且夏今心说不定也不喜欢戴玉镯,夏念转手去拿,但这回她的指尖刚碰上就又被刚抢了镯子的女人抢先。
呵!
有一有二的,她是什么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吗?!
何况,她看对方是女孩子已经让了一回,总不能因着这身份一让再让,因此立即动手抓住另一只,并用它商量道:“姑娘,我让了你镯子,你让我耳坠如何?”如果不答应,那她绝不交出这只!
凶兽面具下的眼睛随着灯笼里的烛光一起跃动,像闪着繁星的夜空,夏念有种直觉——面具下的那张脸一定很美。
女人问:“不让又如何?”
不让,那就打一架呗!
当然这是最坏最不可取的做法,夏念还是想当个文明讲理的人,开始打感情牌,“你可以不让,我也不会拿你如何。只不过……我本是想用它送一位对我特别重要的人,并向她道歉,上次送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希望这次能借此弥补,也想让她戴上这耳坠之后能高兴一些。”
“重要的人?”女人把耳坠握在手心里,眼睛却紧盯着她,“是心爱的人,家人,还是挚友?”
“哈!”夏念不解,“这有何关系?”
女人说话的音色和夜晚寒气不相上下,“因为我是想拿它送给心爱之人,如果你的回答不足以打动我,那我肯定不会让给你。”
心爱之人…
好家伙,一来就遇见个恋爱脑,还是个同性恋,这种级别的女人可不好对付。
动手是下下策,只动嘴的话看情形也很难拿下。
那没办法了,只有比谁更不要脸,更会演戏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想拿它送给心爱之人。”反正谁也不认识谁,更不可能会被拆穿,这现编的谎话被夏念说得坦荡又大方。
“是吗?”女人一整个不相信的口吻,上下晃动的眼神好像也在说“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女人”。
该死的胜负欲就在过多脑补里点燃,甚至窜得老高,夏念根本按不下来,握紧一只耳坠手叉腰上道:“怎的,我这样子是不能喜欢女人吗?”
而且话赶话的,她的剧本也开始变得不着调,“不妨告诉你,我喜欢的女人那可是富可敌国,权利滔天,你们见了都得跪拜行礼的那种。”
苍天啊,大地啊,这些话可千万别让夏今心听见!
被自己胡言乱语给闹麻的夏念,心底在不停卑微祈祷,气势上却拽得像真傍上了大佬。
可对面那女人只是轻轻笑一声,“富可敌国、权利滔天,我倒真识得这样一个人,不过却不曾在她身边见过姑娘这样的。”
所以这是在明着说她撒谎?
一下子,夏念还真不敢张口辩驳了,因为她拿不准这人是不是真认识夏今心。
脑瓜子也飞快运转:万一这女人把此事捅到夏今心面前,那她拿着耳坠子去送,岂不是“自爆”。
这么转了大概一分钟,夏念最终不甘心地决定算了,“给,你拿去吧,我不买了。”
其实这耳坠细看也不是很衬夏今心,说不定,收了也不是很开心。
说完,她便把已经被手心捂热的耳坠放摊位上,转身离开。
“慢着。”
女人却喊住她,“说两句就放弃,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纯撒谎来骗我让这东西?”
喜欢不喜欢的,夏念这时候可没心思去细想,但要她承认撒谎,又拉不下脸面承认,关键是她在这两句话里还听出另一层意思——有机会。
“自是喜欢,不然我也不会在寒冬腊月里与你僵持这么久。”
大不了新年的时候不送,等她回家的前一晚再送出去,这样就算被夏今心知道了,她也不会社死。
果然啊,脑子长了就是要用,越用越好用。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女帝?”
不是,这女人怎么当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吃瓜摊主的面儿直接讲出来啊!
夏念现在不想要这耳坠了,她只想用脚趾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盖上土狠狠压实。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是你默认了。”那女人还在说,还在说!
“不过女帝已有喜欢的人,即便我让给你,你有机会送给她,她也是不会收的。”
毁灭吧,让毁灭来得再彻底一些吧!
已丧失正常思考能力的夏念,定了好几十秒才在尴尬里抬起头,看着说得像是真认识夏今心的女人,冒昧问了句:“请问你是女帝的什么人?”
“抱歉,恕我无可奉告。”女人说完这话后便把手摊开,“但就算她不收,你也可以留下自己戴。”
夏念看摊位上重新凑成一对的耳坠,咬牙切齿道:“你还挺会安慰人,那…谢了。”
不要脸换来的,她要再推拒那才是脑子有病。
女人没有再同夏念说话,而是对摊主说:“这玉镯和耳坠一共多少,我一起付。”
“不用!”她可没想占这便宜,“我自己有银子买。”
女人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没再坚持,付完玉镯的钱就消失在了热闹人潮中。
夏念收回视线也掏出钱袋结账,店家送了亲手缝制的荷包给她装耳坠,她谢过收好,这时,猜灯谜的叶萃和莲荷也找了过来。
“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客栈去吧。”
这次回帝都,夏念一个人住,然而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却被屋内的画面吓一大跳。
只见点了一根蜡烛的影影绰绰里,一女人模样的生物埋着头趴桌上。
要不是看衣饰发型颇为眼熟,要不是她心理素质极高,要不是桌上的人听见开门动静缓慢抬起头,夏念真要大喊抓贼了。
“你不是进宫见夏今心不回来住了吗?”
按着胸口喘匀气,夏念进屋后从桶里舀两瓢水洗手,顺道问趴桌上的无情。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无情真有些憋不住了,“夏念,你怎都不问问我,主子好不好?”
水很凉,放进去之后手上的温度跟着变冷,夏念闻言顿了几秒才抽出手取下布帕擦干,不咸不淡问道:“怎么,她看起来很不好吗?”
无情苦着脸冲她眨眼,“嗯,比离开浏州的时候瘦了好多,瞧着也很没精气神,晚膳更是只动了两三筷子。”
所以那人根本没看自己写的那些话?还是,看了也装作没看见依旧我行我素?
但不管哪一种答案,都是对她所做之事的不在意。
原本因买到新年礼物而处在愉悦顶点的心情,就这么一下打落谷底,清醒后居然有些酸涩发苦。
夏念坐到无情旁边,替她和自己倒了杯水,冷声开口:“她是涼国女帝,是独立自主的人,想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那这结果也是她应当承受的。”
不该管的,一次就够了,再多,她会看不起自作多情的自己,夏念决定不再在此事上多言。
无情握住杯子,没喝,而是目不转睛看着身边落座的人,“主子没听你的话,你不高兴了是吗?”
“没有。”
“不,你有。”
夏念以嘴角带笑自证,“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她又不是我的谁?无情,你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说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我感受到了你在我说完主子的这些事后,明显的情绪低落。”
无情不仅自顾自下诊断书,还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握住,“其实主子她听到我说你没来帝都时也是这般反应,商议事情的时候也老走神,晚膳结束就回了云泱宫,一直到我出宫前都再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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