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上,凤姐和宝玉那边没有好转,林黛玉那边也愈发严重了。
晨时,她起不得身,连半盏稀饭都喝不下了。
紫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忙遣春纤去报老太太。
春纤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赶到老太太房里,却见床榻上,凤姐与宝玉已是面如金纸,唇若焦炭,那呼吸竟似游丝一般,时有时无。
贾母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宝玉的鼻息,指尖刚触到,便如遭火灼般缩回,老泪纵横道:“我的儿……怎的就到了这步田地!”
王夫人早已哭得脱了形,瘫坐在脚踏上,手里攥着半幅松花绫帕,帕子湿得能拧出水来。
贾琏在外间踱来踱去,靴底磨得青砖地“沙沙”作响,平儿扶着门框,眼泪扑簌簌地落,把葱绿缎子袄的前襟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袭人跪在榻前,正给宝玉擦拭额上虚汗,忽觉他手腕一沉,惊得失声叫道:“二爷!”
这一声喊得贾母魂飞魄散,周瑞家的忙捧来参汤,可那汤匙刚挨着唇边就顺着嘴角流下,竟是一滴也灌不进去了。
那边凤姐的绣枕上散着几茎枯发,昨儿个还乌油油的青丝,今晨竟灰白了大半。
贾政立在屏风外,看着小厮们抬进两副香楠木棺椁,那棺木新刨的杉木气息混着漆味,熏得他眼前发黑。
他转身对贾赦叹道:“大哥,事已至此……”
话音未落,贾赦便“嗤”地冷笑:“老二倒是看得开!”
手里盘着的两个山核桃捏得“咯咯”响,“我偏不信这个邪!”说着踹了一脚跪着回事的兴儿:“再去白云观请张道长来!就说我许他五百两香火钱!”
屋内乱做一团,竟无人看到春纤的到来。
鸳鸯冲她摆摆手,春纤会意,两人一道出了屋子。
“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林姑娘那边不好了?”鸳鸯皱着眉头问道。
“嗯。”春纤把林黛玉的情况说了一遍。
鸳鸯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宝二爷和琏二奶奶成了这个样子,老太太和太太只怕没工夫管林姑娘的事,我一会去跟林大娘说一声,再请大夫来给林姑娘瞧瞧。”
春纤知道她说的不假,只得回去把鸳鸯的话一字一句告诉了紫鹃。
紫鹃含着泪,嘱咐春纤去给林黛玉煎药。
在小厨房暗处,春纤心口突突直跳。
这几日一直在回忆前世看过的红楼梦剧情,记起宝玉和凤姐是被赵姨娘和马道婆陷害,才有了这一难,可她记得林黛玉在这次中是没有任何危险的,怎么她也成了这个样子?
她又想起王夫人交给她的香袋,莫非那袋子里的巫蛊之术真的起了作用,所以才害的林黛玉也这般模样?
不对。
姑娘虽虚弱,神志却清明,与宝二爷、琏二奶奶的症状迥异。
炉膛里炭火“噼啪”一爆,惊得春纤一个激灵。
红楼梦故事的原委她是知道的。
贾宝玉前世为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神瑛侍者”,他每日以甘露灌溉一株即将枯萎的绛珠仙草,使其得延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