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连连摆手:“不过费些棉花针线,这毯子底子还是府里的。
“姑娘真要赏……”她眼波往琉璃珠匣子一溜,“不如赏我几颗珠子?横竖姑娘留着也是白搁着。”
林黛玉似乎有几分意外,“难不成你还要再做一副小猫毡毯不成?”
春纤知晓她想做成此事,必瞒不过她,倒不如和和盘托出,就算她不应允,看在给她做的毡毯上,她也不会对自己苛责过甚。
果然,黛玉听罢,非但不恼,反倒点头赞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说罢,便将一匣子琉璃珠子尽数赏了她。
那珠子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倒似黛玉眸中流转的赞许。
春纤得了黛玉首肯,心中大石落地。
只是这到底是自己一番私心,虽主子应允,她也不会耽误平日里的差事,只是在其他人都睡下了,她还在灯下熬着做毡毯。
这小猫毡毯一经传出,竟引得园中姊妹纷纷来看。
迎春、探春、惜春并宝钗,皆闻风而至,围在黛玉房中,细细观赏。只见那毡毯之上,数十只小猫形态各异,或卧或跃,栩栩如生,毛色斑斓,直教人爱不释手。
后来,连素日少与人打交道的李纨,也听到了风声,好奇地过来瞧热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询问这毡毯的制法。
春纤也不藏私,将那针法、配色、裁剪之道,一一娓娓道来。
众人听得入神,有的已迫不及待,欲要效仿一二。
只是,这手艺活儿,终究讲究个天赋与勤学,旁人虽依样画葫芦,做出来的却总不及春纤那般精致灵动。
至于贾宝玉,那更是个无事忙,这等风靡大观园之事怎会少得了他。
更何况,这毡毯做好的第一日,他就来欣赏了大半日。
这几日,袭人麝月都过来围着春纤问东问西,显然是想学着给宝玉做一副。
贾宝玉也过来玩,直夸春纤心灵手巧,比那匠人还强上几分。
黛玉见状,便私下里与宝玉提及春纤欲售毡毯之事,宝玉闻言,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定给你寻个好买家,卖个好价钱。”
春纤初时本不愿假手于人,总想着自己亲手经营,方能掌握主动,免受他人盘剥。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对这贾府之外的世界知之甚少,若贸然行事,恐遭人欺诈。
思前想后,终是决定将此事托付于宝玉,毕竟他是国公府的公子,总不会为了这点小利,坏了自己的名声。
春纤心中暗自盘算,若宝玉真能助她售出毡毯,她便再为黛玉做一件新奇小物,以表谢意。
这话一出,宝玉黛玉都很意外。
宝玉不傻,自然能发现,大观园的女孩子们都喜欢跟他取笑,唯独春纤不知何故,对他极为排斥。
这次能帮到她,才勉强从她脸上看到了个笑模样。
他心头瞬间就热乎了:“春纤姐姐说哪里的话,上次春纤姐姐替我挡下那盏油灯,使我免收烫伤,反倒让姐姐伤了,我本就心存愧疚,如今不过是个小忙,就值得姐姐谢不谢的。再说了,姐姐真要谢我,那你烦多费心,在给林妹妹做的时候,再帮我做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