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戈培尔每日早出晚归，往各种出版社和制片厂投递自己的作品，也拜访一些仍住在慕尼黑的作家和编剧，晚上则带回来一些面包作为陈澄第二天的食物。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落寞，跟陈澄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到了28日晚上，陈澄早早就爬上床，等待0点一到兑换出新手大礼包。
“你还挺准时。”系统的冷艳御姐音响起。
“嘛，没有新手大礼包根本没法活，我还寄人篱下嘞。”
“拿不拿得到新手礼包还得看运气。”
陈澄“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攥紧拳头：“你耍我？”
“准确说，拿到什么样的新手礼包要看运气。”系统懒洋洋补充了一句，忽然切回机械电子音：“3，2，1——”
“恭喜完成新手任务1，请抽取新手大礼包。”
光幕再度在眼前展开，一个虚拟的红色锦囊从抽卡区蹦出来，自动裂开，掉落几张卡牌和一大堆金币。
她将卡牌收拢，一张张看过去。
第一张卡牌上是一个矮胖的青年，长相又憨又猥琐，名字是马丁·鲍曼；第二张卡牌上只有一个空白的人形图案；第三张卡牌上是一个半打开状态的钱夹，里面隐约有一些证件，剩下的卡牌名字都很奇怪，例如“能在视觉上长高20厘米的平底鞋”、“不会掉的假发”、“吃一块就饱腹一天的饼干（一块）”等。
“马丁·鲍曼是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陈澄翻了翻图鉴区，确认对方不是可收集的角色卡。
“是傀儡。能听从你的指令做一些事情，也有自我思考。”
“这样的话，我更愿意称呼为忠诚的伙伴。”她仔细打量着马丁·鲍曼的圆脑袋，越看越眼熟：“我确定我看过一张类似的脸，可能是电影或者短视频……”
她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找到了真相。
“是元首鬼畜里站在小黄旁边那个眼睛乱瞟的胖子！名场面他都在！”
系统忽然发出几声微弱的电流刺啦刺啦声，然后是机械音：“识别中。”
光幕上出现一个小窗口，播放起经典的“元首的愤怒”。
把这个人跟鬼畜视频联系起来后，陈澄终于放松几分：“这是希特勒的人，你确定他会听我的？”
小窗口戛然而止，系统重新掌控对话：“你的指令优先级更高。”它忽然发出一声暧昧的笑声：“你甚至可以现在就让他去暗杀希特勒。”
陈澄被这个语气弄得一阵恶寒，摇摇头，又拿起有钱包的那张卡：“这是什么？”
“你的合法证件。”系统强调了“合法”两个字。
“意思是有这个我就不是黑户了？”陈澄点了下卡面，弹出来一份身份信息表，所有关键信息全部空白，而且是德语：“这姑娘母语是俄语，怎么会有德国身份证？”
“这是让你‘合法’的证件。”
陈澄明白了，这是份真的假证。
“我不太会取角色名，能随机生成吗？”她失去兴趣：“反正我不要叫汉斯或者弗里茨，太多同名的了。”
面前的证件上空白部分忽然出现大量字迹。
陈澄粗略看了看，这份身份证件说小姑娘叫“夏洛特·迈尔”，来自一个陈澄根本没听过的城市，父母双亡，在儿童之家生活。
“这么惨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她点了下刷新键：“最好能伪装成男性，r18游戏还是战乱背景，女性身份并不安全。”
证件上的字像墨汁入水般晕染开来，又如磁铁吸引金属碎屑般汇聚成新的内容。
“莱昂·米勒？一听就是个路人NPC，换。”
“弗里茨·约瑟夫……不要弗里茨！”
“汉斯……”
“路德维希·维特尔斯？1900年出生，慕尼黑本地人，大学生，听起来不错。”陈澄点了确认，又拿起那张空白人形卡：“这是谁？”
“你想让他是谁就是谁。”
“也是有自己思考能力但又听话的人吗？”
“不，它原则上不存在，不过你设定的越真实详细，它就越真实。”
“亿万富翁也可以？”陈澄兴奋地反复观察卡的正面和背面，感觉自己终于盼到了金手指：“理论上我可以设定他是超人？蜘蛛侠？奥特曼？魔仙堡女王？”
“如果你这么设定，那它就只会是个穿着同款衣服的模仿者。”
陈澄瞬间蔫了，虽然她很喜欢看coser美图，但眼下的局面，coser帮不上什么忙。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好吧，现在整个欧亚大陆都很乱，而且我有一张德国身份了，保险起见，这张就来个阿美莉卡正星条旗出身吧，最好有很多钱。”为了防止系统有坑，她还补充：“不包括我的金币，他得自己有钱。”
系统居然爽快答应了，还热情地问她：“需要限制条件随机生成吗？”
陈澄点头，片刻后，卡片上的空白人形变成了一个眉目清俊爽朗的青年，有一头褐色短发和灰绿色眼睛，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装，外罩黑色长大衣，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个鼓鼓囊囊的皮夹。
“卡尔·罗伯逊·拉德森，1900年出生，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斯堡人。”陈澄扫了眼旁边的简介：“这人祖上是跟着五月花号到的美洲？那确实是正星条旗出身，家里还在匹兹堡搞点石油钢铁生意，听起来更妙了。”
“是否确认？”
“确认。”陈澄乐呵呵地点了下皮夹，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塌了下来：“只有10块？少爷兜里怎么能只有10块？”
“限制性随机生成是这样的。”系统的冷艳女声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你也可以理解为，少爷还没继承家业，离家闯荡，没问家里要钱。”
陈澄捏着皮夹的手微微颤抖，忙不迭去翻另一个人的衣兜。
“路德维希·维特尔斯”的证件看起来就是十分普通的德国人身份，在慕尼黑市区出生长大，家里有个啤酒厂，负债经营，因战后的通货膨胀彻底破产，把房子卖掉刚好还债。父母在一战末期去世，亲戚基本没来往，他毕业后就在慕尼黑找工作，穷得叮当响。
唯一的亮点是他毕业于慕尼黑大学古典文学与古代史专业，老牌名校的传统专业。
“看起来还挺合理，文科生失业太正常了。”陈澄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大坑后，又面临下一个问题：“我怎么出示证件呢？把它们扔出去喊‘就决定是你了’？”
“使用傀儡和道具的时候只要把它们拽出来就行。”
陈澄试着伸手捏住钱夹往外一拉，果然获得一个大钱包，里面除了毕业证、学位证、护照等，甚至还有本驾照。她又试着揪住马丁·鲍曼为数不多的头发轻轻一拉，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逐渐在房间里站稳。
“嗨~”陈澄朝他挥手。
“您好，维特尔斯先生。”鲍曼冲她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鲍曼先生。”陈澄会这句德语，立刻回应：“再见。”
鲍曼微笑致意，转身缓缓走出房间。
陈澄目送他离开，问系统：“他会去做什么？”
“历史上他这时候参加了自由军团。”
“自由军团是什么？”
系统又响起电流声，随后是机械声：“很抱歉，您今日的联网额度已经用完。”
陈澄一愣，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我能上网？能上多久？今天什么时候用掉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想起了刚刚系统小窗给她放的元首名场面：“额度是一分钟？每天都有吗？可以积攒吗？”
“确实是每天一分钟，可以积攒，也能用来抽卡，两分钟额度抽一次。”
系统把她面前的光幕切换到抽卡区。陈澄发现这里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原有的转盘上方增加了一个小的下拉框，可以选择的内容包括傀儡、道具、图纸和替身。
“替身是什么？”
“卡尔·拉德森就是你的替身，当你使用它的时候，你现有的身体会被裹在替身里，你不使用它的时候，它会安静待在卡牌里。”
“那我要怎么使用他？”
“找一个相对私密的地方，把卡片放胸口睡一觉就好。”
“退出呢？”
“连续使用一个月后会自动退出，就像清缓存数据。”
“所以我要么不用，要用就必须用整月？”
“是的。”
这个功能有些鸡肋，不过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份远比现在这具小女孩身体要好得多，何况她还有那些金币。陈澄这样想着，看向散了满床的金币。
金币约有50枚，成正圆形，外观类似过年时常见的巧克力，正面写着100，背面光滑无比。她拿了一块放手心掂了掂，猜测100是金币的克重。
小姑娘可保不住这些钱。
“新手教程结束，请及时查看新任务，祝您游玩愉快。”
系统转瞬消失，根本来不及挽留，陈澄只好自己探索游戏界面的变化。现在任务栏上方的提示框变成了两个，一个写着：主线：新手任务2，存活6个月。另一个写着：支线1：高级卡解锁进度1/10。除此之外，左下角多了个小背包，任务栏旁边还多了个金色的小圆圈，不过暂时点不开。
借着光幕，她翻开了维特尔斯的护照。
那是本淡黄色的崭新册子，封面正中间是只呆呆的黑鹰，上下四行印刷字母大意是“德意志国护照”，里面除了有名字、护照编号，还有维特尔斯的照片和签名，不过照片面目模糊，签名也潦草不可认。另外一边更夸张，居然要填写职业、住所、脸型、瞳色和发色，还要描述外貌上有无特殊标志。
她继续往后翻，注意到这本护照是1922年2月25日由慕尼黑警局颁发的，有效期5年，有警局的公章，但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
她收好护照，关掉系统，又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室内很安静，月色偶尔隔窗送来汽车声，贴着淡黄色墙纸的墙壁传递着隔壁厕所冲水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时才想起，戈培尔还没回来。
虽然睡意昏沉，但她还是很快被饿醒了，肚子已经咕咕直叫而且涌起针扎般的疼痛。透过窗外朦胧的亮光，大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空无一物。
戈培尔一夜未归。
她在用小女孩的身体拿着会被觊觎的金币，和变成“卡尔·拉德森”先用美元之间稍作权衡，果断选择后者，拿出卡片又小睡了个回笼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