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入4月,气温逐渐回升,煤炭不再成为罢工工人急需的物资,食物价格却进一步飞涨。美元兑马克的汇率涨到500万,失业率还在飙升。政府许诺给罢工工人发放的补偿金在开足马力的印钞工作下变得毫无用处,罢工的主题除了抗议占领军,还增加了反古诺政府。肉眼可见,政府号召罢工的行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趁着双方还没有全面交火,陈澄赶紧从鲁尔区脱身,换一个军火大厂生产武器。她挑中了位于比尔森的欧洲第二大兵工厂——捷克斯柯达,迅速从主人手中购买了一定股份,将之前抽出来的机枪图纸给到对方,要求单开一条生产线。
出于对新股东的支持,斯柯达的负责人将自己在捷克境内囤积的粮食卖给了她,还无偿援助她十几辆大卡车运到目的地。
当然,这些粮食比起去年的价格肯定是偏高的,毕竟是商人。
从斯柯达工厂出来,陈澄身上还剩下十几美元。她在路边买了份自家报社的报纸,想看看鲁尔区的近况和戈培尔的点评文章。
报纸上说13日,工人占领了位于鲁尔区正中心的米尔海姆市政厅,组织力量给当地深陷饥饿的工人发放储备食品,并借用米尔海姆的警察局组成工人民兵队。占领军没有出动控场,工人占领米尔海姆后,仍然让德国警察入场维持市区秩序。
间接让德国收复失地的方式看来奏效了。
她长舒一口气,希望台尔曼有按照她的建议,提前跟米尔海姆的警察沟通好。
身后十几辆卡车载着购买的粮食从厂区驶出,陈澄爬上头一辆车的副驾驶,给司机指了个方向就闭上眼睛:“往西南开,快到克拉托维的时候叫我。”
司机略懂德语,一脚油门飞速驶离。
比起寻求法西斯党的帮助,跟商人银货两讫的交易显然更可信。
“我修改之前有关你买公司的评价,你现在才是真的在大撒币。”系统趁陈澄还没睡着,把声音送进她脑子里。
“我买公司了,斯柯达你不满意?”
“你买粮食的钱都够再买1.7%的股份了,而且你用的是黄金,别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赚来黄金,再用贬值的马克偿还债务。”
“别人是谁?这么无赖。”
“多的是。”
陈澄蹭一下坐起来,勉强睁开犯困的眼睛,捂嘴打了个哈欠:“你介意给我一份这个别人的资料,让我去干掉黑心资本家吗?”
“这是作弊。”
“你也不是第一次帮我作弊了。”
系统沉默片刻,直接道:“协助你的操作是不被允许的作弊,你得自己去完成。”
陈澄眨眼打开任务区。
自从鲁尔危机开始后,她的任务就几乎没什么动静,自然也拿不到什么奖励,支援鲁尔区这几个月里小金库只出不进,再支援下去,她就得卖房卖地倾家荡产了。
“按理说我这几个月见过的人比过去一整年见过的都多,怎么高级卡进度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几张卡这么难找?”
“我很高兴你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你不会告诉我剩下的高级卡是谁,以及在哪。”陈澄翻了个白眼,看看自己的额度,犹豫是来首歌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还是抽卡看能不能抽出有用的道具。
“你现在能免额度给我放歌吗?”
“不行。”
陈澄收回抽卡的手:“那就花三分钟吧,我睡会儿。”
自从年初去了鲁尔,陈澄的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好不容易能放松会儿,睡意顷刻淹没了她。
合眼没多久,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她试图睁开眼睛,身体却经历了极快的一阵天旋地转,左半边身体似乎撞到了坚硬的物体,熟悉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就失去了意识。
陈澄再醒过来时,依旧躺在自家庄园卧室里,面前依旧是清洁毛巾的夏莉。
“搞什么?强退了?从上一次托管开始读档?”陈澄试图起身,很快就被全身剧痛折磨得面目狰狞,不得不躺回床上。
“维特尔斯先生,您好点了吗?”夏莉轻柔地擦拭她的脸:“您的车队遭遇了独立党袭击,不过英勇的司机们击退了袭击者,简单包扎之后把您和货物都送回庄园,现在粮食已经运去埃森了。”
“独立党?”
“是的,一群脑子坏掉了想让巴伐利亚从德国独立出去的人。”
夏莉掀开被子一角,擦拭陈澄的手。
“独立党袭击我干什么?”陈澄挪动头看向一旁的日历,猛地睁大眼睛:“5月14日?我睡了一个月?鲁尔怎么样了?物价怎么样了?”
夏莉将毛巾放回水盆,犹犹豫豫,艰难开口:“美元兑马克的汇率到2500万了。不过庄园里的物资供应还能跟上,去年冬天的小麦快能收获了。”
“鲁尔的情况呢?戈培尔博士在哪?”
“戈培尔博士先生去城里了。”夏莉的表情越发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您让大家成立紧急救援队,往慕尼黑和附近城市分发粮食,消耗了太多去年的库存,戈培尔博士先生试图联系州政府的长官们担负起责任来。”
“对的,赈灾放粮是政府的活儿。”
“他们才不想担责呢,他们还说要提名您为州议员来感谢您。这不是让您长期提供物资吗?”
夏莉都能看明白的事,陈澄自然也意识到了,没好气地嗤笑一声,稍稍活动一下身体,看到办公桌上已经堆了不少报纸,便指向那边:“我没事了,麻烦您给我拿一下报纸,另外等博士回来通知我一声。谢谢。”
等到房门关上,陈澄才掀开被子检查自己,却发现身体表面没有伤。
“你不是说托管只有12小时吗?这次托管了一个月!”
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你要不要检查下你的背包?”
陈澄依言打开背包,眼睛立刻瞪成了铜铃。她所有的道具全都不见了,仅存的金币银币,连最开始抽出来的白色道具都没了,只有一堆图纸碎片。她又看向时间额度,原本能看完两部电影的额度现在还剩29分钟。
“我被洗劫了?”
“我托管的12小时里抽光全部额度,碎掉所有道具,才换到足够的积分给你修补身体。你会昏迷这么久,是因为修补还没完成,你的积分不够让你立刻醒来。”
“修补身体?”
“你要看修复报告吗?”系统切换成机械音:“玩家陈澄,无过往病史,1923年4月15日本体遭遇刺杀,运动功能受损44%,神经功能受损35%,血液流失1000cc,左臂脱臼,左大腿粉碎性骨折,头部开放性创口1个,长约125px,腹部开放性创口1个,长约175px,深约125px……”
“1000cc?一半的血没了,带血友病基因也没这么脆吧?”
系统切换回了人声,带着点幸灾乐祸:“左胸贯穿枪伤1个,动脉破裂。当前修复进度80%。”
陈澄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左胸:“枪伤?玛利亚居然还活着?”
“你该感谢我托管后处理及时,伪装得当。”
“谢谢谢谢,谢谢统姐救我狗命。统姐威武!”但她还是摸不着头脑:“独立党为什么要杀我?我也没暴露反独立的立场啊?难道他们觉得支持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支持?”
“V我5分钟额度,我就告诉你。”
“不不不,还是不了。”陈澄捂住能救命的金贵额度,试图自己分析:“难道是有人盯上我的钱了,想干掉我然后继承我的院子?”
她开始回忆受到袭击的细节:“我只听到了爆炸声没听到枪声,说明是车翻了之后有人补枪。我晕了之后,剩下的人还能把东西运回来,说明袭击者没要物资,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没表露过明显的政治立场,搞党争的人应该争取我的支持,而不是直接杀了我。”
系统凉凉地反问:“你没得罪过人?”
“那肯定没啊,我到处撒币,从来不害人。”陈澄拍拍胸脯,万幸枪伤基本愈合,没拍成旧伤复发。不过听系统的语气,自己像是得罪过人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难道是支援鲁尔区碍着协约国的事了?”
她觉得有理,声音也大起来:“对啊,想要肢解德国的就是法国,这个独立党说不定就是法国资助的分裂势力,觉得我碍事,就派人偷袭我。”
她越想越觉得正确,拿过报纸开始看这一个月的新闻。
本地报纸上的时政新闻并没有什么大变化,除了旧话题物价、独立、政府、罢工外,陈澄只注意到5月1日劳动节,纳粹党一万名冲锋队队员在慕尼黑附近游行示威。鲁尔危机给了极端民族主义疯狂生长的土壤,使得洗头佬一口吃成了胖子。
德共报纸罕见报道了“党外友好人士”维特尔斯的遇袭,猜测是右翼势力动的手。
国外的消息更紧张一些,法国福煦元帅访问波兰,英国与爱尔兰的内战还在持续,英国外交人员抗议苏联的间谍活动,紧接着苏联外交人员在瑞士被暗杀,引发德共法共和苏联的强烈不满。在陈澄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各方的矛盾冲突仍在加剧。
鲁尔区的消息也不太好。因为法共在国内搞反占领罢工,占领军不敢主动向德国的工人动手,陈澄本来想让德共组织工人和警察联合演戏,骗过占领军,夺回政府主导权。但显然党内的分歧影响了工人的行动,夺回市政厅后,工人和警察之间爆发了激战,警察重新占据米尔海姆市政厅。随后,占领军又持续向市政厅施压,迫使警察退出。现在占领军、警察和工人三方构成了石头剪刀布的博弈局面。
“我无法评价他们的行为,但我依然觉得在力量不足的时候,应该苟住猥琐发育,而不是频繁出动浪费自己的力量。”陈澄捏着报纸,心情复杂。
“你也就说说别人,你自己还不是不知道存钱,到处撒币。”
系统强制打开了菜单页,展示空空如也的背包。
陈澄被逗笑了:“这是正常的,毕竟我们总归是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德共要做的事难度太大,又没有模版可抄,只能自己摸索。在没得到最终答案之前,大家都会觉得自己的主张有道理,并愿意为自己的主张奋斗牺牲。”
她看向窗外,五月的庄园里金黄和青绿交织,春小麦已经发芽,冬小麦正待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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