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演习的规模并不算大，看起来参演人数只有小几千号人，其中还包括了陈澄带来的布赫卢克和大约200人的车队。但武器可不少，马拉着大小炮、骑兵架着长矛、摩托兵架着机枪。观看的人更多，以冯·塞克特为中心紧密挨着，层峦叠嶂似的。
陈澄又听了会儿转播，发现大家都在往前走，也跟着往前挪了一段距离，然后迅速发现另一位可解锁角色的背影。对方跟在冯·塞克特身侧不远处，比后者高出半个头，身高至少一米九，两条包裹在马裤和军靴里的腿又长又直，腰带位置都快到她胸口了。
她想过去跟大佬蹭个脸熟，又怕被大佬一脚踩死，只好跟紧好脾气的凯塞林，找机会打探大佬的身份。
凯塞林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应该是冯·勃洛姆堡中校，第五师的参谋长，有消息说他即将调入部队局训练处。”
冯·勃洛姆堡元帅！
陈澄被巨大的喜悦击中，几乎忘记回应。
她当然听说过这位德三第一位获封的陆军元帅，对照片上对方俊朗的五官和略带红晕的脸颊印象深刻。但简单几分钟内能获取的资料无法告诉她这位大佬真人原来这么高，气势这么吓人。她立刻打开图鉴，查看大佬的美照和信息。
维尔纳·冯·勃洛姆堡是一位SR金卡角色，卡名“民主荧光”。主卡面上对方目光坚毅，穿一身将官军装，没有戴军帽，一头偏褐色的金发整齐地往后梳，脖颈间挂着蓝马勋章，看起来法相庄严，不怒自威，十分不好惹。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冯·勃洛姆堡卡面浮印是一只用象鼻卷着元帅权杖的大象。
大象虽然体型庞大，但性情温顺、聪明，难道是在暗示这位元帅脾气很好？
她犹豫了一瞬，没有过去套近乎，而是趁着人群错开，找到空隙观看演习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奇怪的车辆，从底下看，它有一前两后三个轮子；从正面看，它有用木条和帆布做的两条履带、数个长条形开口，以及位于车顶纵向排列的两只炮管；但从侧面看，它的履带前大后小，似乎只是个形状，并不能运转。
“那是……坦克？”她不敢下定论，看起来这东西甚至是人力自行车驱动的。
“是的，模型坦克。”福克汉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您看起来好多了？”
“啊，是的。”
“那就好。您觉得坦克怎么样？”
“……”就这么个东西，硬夸也想不到什么词吧。
对方没有在乎她的沉默，好脾气地解释：“这里差不多是一个坦克营的兵力，包括三个坦克连，每连拥有三个坦克排和一辆指挥坦克、一辆无线电坦克和一支后勤队，不过后勤今天没有参与演习。每个坦克排有5辆轻型坦克，也就是您现在看到的模型。”
陈澄不太了解德子的坦克，能啃动军事周刊都是靠高强度翻词典加半猜半蒙。不过听起来这个配置还是挺合理的，至少考虑到了指挥、通讯和后勤，她只感觉出一个小问题：“没有给每辆坦克加装无线电，而是设置了一辆专门的无线电坦克？”
福克汉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无奈。
“因为轻型坦克设计乘员只有两个人，一个驾驶员，一个车长兼机枪手，没有空间塞无线电和无线电员了。”
“……那他们之间怎么联系？扩音喇叭？还是靠人声？”
对方更无奈了，甚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陈澄见过国庆阅兵时那些帅气的坦克，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家伙跟印象中的“坦克”画上等号，但想到这毕竟是快一百年前的东西，又觉得情有可原：“所以，这种型号的坦克只能是拿来训练乘员，不会量产和列装，对吧？”
福克汉缓缓点头，又很快摇头：“大部分军官还是比较青睐轻型坦克的，因为它速度够快，机动性更好。支持发展更多中型坦克的人很少，大概只有我，也许未来上级会下令列装这种轻型坦克也不一定。”
“在没有无线电的情况下，速度快反而不好吧？冲的太快跟同伴跑散了，又联系不上指挥坦克，怎么办？古德里安上尉也认可这种？”
“您认识他？他确实也在摩托化兵总监处工作，不过他不怎么关注坦克本身的设计，更关注战术。比如今天这场演习，就是他主持的，目的是研究轻骑兵和坦克部队能否进行协同侦查。”福克汉指了下远方：“他在那里，”又放下手摇头：“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组装这样的模型坦克。”
坦克毕竟是进攻武器，协约国要限制德子研究也正常，她对此表示理解。
陈澄往那边探头，没看清哪个是安仔，只好作罢，往前走了一段路。
那些奇怪的“坦克”再次停下，骑兵纵马围着它们来回打转，又很快奔向挎斗摩托。摩托顶着“坦克”的后背发动，推着这些大家伙越过草地的坑洼，找到一条还算平整的水泥路依次停好。
一声哨响，摩托也跃上路面停下。
布赫卢克下车，领着手下人列队，跟下马的骑兵和从“坦克”里出来的坦克兵聚在一起，然后列队站好。
陈澄看见远处一个身材敦实的军官笑着迎上去，拍拍坦克兵的肩，聊着什么。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清对方的小胡子和憨厚笑容，猛然意识到那就是传说中的古德里安。
冯·塞克特放下望远镜，示意大家聚拢过来。
“这次演习，大家觉得怎么样？”他首先看向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军官。
老军官开口半点也不客气：“实在是太差了，装甲车队只能运面粉，绝对不能上前线！它们机动性太差，甚至需要友军配合才能行动！”
福克汉在一旁小声吐槽：“冯·纳兹梅尔上校说话也太伤人了。”
虽然冯·纳兹梅尔贬低这次装甲演习，但陈澄悄悄看了在场众人的脸色，大部分都不太赞同对方的说法。想来不支持坦克的军官在德军中应该是少数派，而且集中于老一辈军官，因为就连冯·塞克特都表露出些许不悦。
“机动性问题可以改善，因此否认坦克的作用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古德里安挺身而出：“从英法军队的演习来看，应用装甲部队是大势所趋，我们绝不能落后！”
冯·纳兹梅尔登时气得胡子乱翘：“您组织的演习可没体现出半分优点！”
两人很快吵了起来，又很快被人叫停了。
冯·塞克特眉心逐渐现出几道刻痕，目光挪到另一位军官身上。
对方开口：“坦克部队跟骑兵的配合并不是很好，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还是该放弃作为进攻主力使用，专心支援步兵。”
福克汉点头，在场大部分军官也表示了赞同。
但古德里安并不赞同，刚歇一口气又很快开火，语速超快吐出一连串句子：“坦克必须集中起来作为进攻武器……”
旁边一位中校很快接上了他的节奏：“步兵才是战场上的皇后，只有步兵才能完成最终占领……”这位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后面的词几乎一带而过。
陈澄竖起耳朵努力锻炼听力，很快就放弃了。
听译大量专有名词、缩略词，还要搭配这帮人机枪一样的语速，简直是地狱难度。
她悄悄问福克汉：“大家都认为坦克只能用于支援步兵？”
福克汉再次点头，又摇头：“大部分军官这么想，不过我认为坦克也能作为反坦克武器使用，因为我们未来的敌人应该也装备有大量坦克。坦克的首要作战目标应该是摧毁敌方坦克，然后才是作为步兵支援火力，或是作为防御武器，实施反突击……”
听起来这位大佬的理论还挺靠谱。
“将团级或营级规模坦克部队保存在预备队中，配以大量步兵，在敌方坦克和步兵突击进入防御阵地后，立刻通过伏击摧毁敌方坦克，然后火力覆盖对方的步兵……”
等等……
“团级或营级规模？”
她记得德子后来打二战用的都是装甲师、装甲军、装甲集团军，只有一部分重坦编成独立的营级单位到处救火。以现在的坦克水平，营团级出动……聊胜于无的样子。
“是的，团级或营级规模。”福克汉惊讶地看着她：“据我所知，可能只有少数军官比较支持更大规模的坦克部队，比如勃兰特上尉和古德里安上尉。”
他又看着人群中的古德里安。骂战稍停，上尉喘着粗气为下一次开火做准备。
轮到一位长相有些眼熟的少校军官发言了。对方的脾气看起来比前面几位好得多，首先肯定了这次演习的成功，说了些场面话，然后才严肃地表示：“就我个人的意见而言，当前坦克的问题除了机动性较差外，火炮的强度也不太够。无论是作为步兵支援火力，还是作为独立作战单位，都该加强火炮的力量。”
要是大家都用这个语速说话就好了。
陈澄忍不住叹息。
福克汉高声回应了对方：“据我所知，法国人有尝试将75mm火炮装上坦克，不过绝不是在轻型坦克上。”
等对方发言完，陈澄才问：“那位是谁？”
“冯·布劳希奇少校。”
“啊！”
什么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她过去两年多里只碰到冯·博克一位德三元帅，今天一次性遇到了四个！足足四个！
而且，冯·布劳希奇元帅居然也是一位SR金卡角色！
陈澄悄悄打开图鉴查看，发现冯·布劳希奇的卡名是“刀尖起舞”，主卡面上的对方坐姿笔挺，目视左前方，双手握在面前的佩刀刀柄处，刀尖向下延伸，几乎刺破卡面。他佩戴着将级军官的两片矢车菊领章，右手无名指处有个方形的，花纹繁琐且颜色古朴的戒指，像影视剧里的家族族徽。
他整个人从卡面到本尊看起来都凶巴巴，不太好惹的样子，不过卡面浮印的动物居然是两只角上架着元帅权杖的牛，似乎又在暗示对方也只是外表凶，实际上温顺得很。
陈澄收回视线，回复福克汉：“挺有道理，速度、火力，缺一不可。”
几乎就在瞬间，一道目光越过人群钉在她身上，苍老但沉稳的声音响起。
“维特尔斯，您怎么看这次演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