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游轮载着陈澄从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到达意大利那不勒斯港。下船后,她又辗转几趟火车,最终回到柏林。
柏林一如既往。
小半年没住人,公寓里积了一层薄灰。陈澄花了半天时间收拾好屋子,给自己泡上茶,准备好零食,窝在沙发里看报纸。
最近一段时间,本地报纸的热点话题要数德共发起的“没收财产”行动了。从去年底开始,德共的国会议员一直致力于没收贵族们拥有的巨量财产,把耕地分给农民、把钱分给战争受害者,把不动产收为国有,把所有宫殿、房产原地转为学校、孤儿院、医院等。
这是德共和社民党距离组成统一战线最近的一次,台尔曼直接给社民党写公开信,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可惜社民党的右翼们不敢这么做,尤其是顶着总统的不满这么做,他们想满足一部分贵族,没收另一部分贵族的财产,也就是抓大放小。
但德共显然不愿意就此妥协,他们针锋相对地提出“不给贵族留一分钱”,并领导多次抗议示威游行,成功与社民党基层党员们达成共识,几乎要推翻高层的右翼领导们。
陈澄没有亲自参与游行,但鼓励除她之外身边所有人都去请愿书上签名,还暗戳戳期待如果有全民公投,可以去凑个热闹。她知道这很难成功,因为贵族们有枪,不会坐以待毙。她只是单纯想膈应一下保皇派总理汉斯·路德和无冕德皇兴登堡。
“兴登堡是怎么有脸一边当着共和国总统,一边宣称自己要保护贵族财产的?”
“这很简单,他自己就是贵族啊。”
“那确实,人家真有祖产,”陈澄一边吐槽一边查看兴登堡的角色卡:“但是他家祖产不是被变卖了吗?”
“祖产会有的。”系统自动打开抽奖区:“你还有很多额度,不来一发吗?”
陈澄一看,还差一点凑到200抽。
“要是能抽出来金色传说就好了。”
她点了一发十连,两个小道具和一些金币银币。
再来一发,仍然只有金币银币。
第三发十连,金币银币,以及两枚铜币。
她赶紧停手:“浪费两个月额度,啥也没出,我这脸也太黑了。”
“你,”系统停顿:“你抽道具和图纸的手气确实很一般。”
“我抽别的也不行啊。”
“你抽傀儡的手气不错,卡池里只有6个傀儡,你已经有两个了。”
“咦?”陈澄将卡池下拉框调到傀儡一栏,抽了一发十连。
金币银币再次掉落。
陈澄赶紧将下拉框调回来,关掉系统:“又被你骗了,我还以为我真的脱非入欧了呢,结果还是啥都抽不到。”
虽然她非,但好歹抱上了中东土豪的大腿,陈澄还是乖顺地又上了一个月网课,温习笔记、去大学蹭课,去歌剧院和博物馆熏陶点文化气息。等保证德国国内运营一切都好后,她又披上了拉德森的皮,如约给伊本·沙特大佬送武器,再谈合作。
武器来源还是斯柯达。
陈澄提前让负责人处理好机枪,打包好交给接头人,借着之前囤物资的一条走私路线从布拉格运到东欧,再穿过土耳其和伊拉克,运到利雅得。她本人则跟斯柯达的枪械测试员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港汇合,走水路经过苏伊士运河到达吉达港,在麦加稍作停留等待黑帮消息,再乘车前往利雅得。
介于上一次的显眼经历,这一次陈澄换了件卡其色大衣。虽然以拉德森和西斯拉夫测试员的身高,在利雅得还是很醒目,不过她可以谎称自己是英国人。开车的英国司机路上还跟她叙同乡情,询问陈澄古迹考察的内容,抱怨阿拉伯全是沙子,想早点回家,根本不知道她是来给带英开眼儿的。
两人在利雅得城外下车,接到负重的骆驼队后,又带着骆驼找到上次的翻译。
翻译还记得她,但对她身后的男人和骆驼表示警惕。
“您回来得很快。”
“是的,因为训练部队熟悉新武器需要时间。”
翻译点点头,伸手掀开了骆驼身上背负的布袋,里面是涂成黄色的机枪零件。
他用深褐色的眼睛看看陈澄,又看看身后的测试员。
这是陈澄特意让斯柯达给机枪上的伪装涂层,也可以叫“沙漠皮肤”。当然,为了跟德军现在使用的降低了射速的MG42-2区别开,她给伊本·沙特的是没改射速的版本,反正他们有骆驼负载子弹,比马的载重强,没那么大后勤压力。
测试员卸下两个布袋,扛进翻译屋里,将里面的零件拿出来,一阵眼花缭乱的拼装操作后,凑成一架机枪。
翻译眼睛一亮,立刻带着两人和所有骆驼再次找到伊本·沙特。
伊本·沙特的顾虑在看到机枪射速和威力后全部打消,兴致勃勃地让另一个翻译帮测试员教亲卫怎么拼装机枪并使用它,然后握住了陈澄的手。
“我没见过您这样的美国人。”
“我只是我,我做的一切都不能代表美国。”
她不是来给阿美莉卡刷好感的!
新翻译冲沙特说了很长一串话,看起来两人还交换了一些意见。
枪械测试员个头比拉德森还高一点儿,除了捷克语只会说德语和一点点英语。他跟翻译交代清楚拼装顺序后,就凑到陈澄面前套近乎。
“拉德森先生,您是怎么认识维特尔斯先生的?”
“我俩是小学同学。”
对方光速切换语言:“我的英语不太好,您会德语吗?”
陈澄当然可以说德语,但这样会引起阿拉伯人的怀疑,只好表示:“不好意思,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干脆直说:“非常麻烦您出差一趟,等您回去我一定让维特尔斯给您发奖金!”
对方挠挠头:“维特尔斯先生是个好老板,出差本来就有补贴的。”
“大老远过来吃一嘴沙子,您值得更丰厚的奖金!”她拍拍对方的肩,加重了“奖金”一词的声音,给予充分的暗示。对方自然心领神会,抿紧嘴巴频频点头,出差补贴要拿,封口费也不能不要。
新翻译结束了与伊本·沙特的讨论,转过来看着陈澄:“苏丹说,愿意跟您先商定具体事项,签署备忘录,等事成之后,再签正式的合同。”
陈澄让测试员去检查亲卫们拼装的效果,自己则跟伊本·沙特几人走进会客室。
商量过程非常简单粗暴,没什么拉关系套近乎的语句。
“租赁面积5000平方千米;租期三十年;年租金5万美元,押一付一;附加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人员培训,我方出钱雇佣20%-50%你方工人;每年所开采石油对半分。”
“短期内我们要那么多石油没有用。”
“那就换成20%的石油和所得利润的30%,美元、黄金、或者实物结算。”
“我们这里也许还有更多油田。你只租5000平方千米?”伊本·沙特不太相信。这点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沙特面积的1/500。而在隔壁伊朗,1901年,带英只用两万英镑和年利润的16%就强租了伊朗4/5的国土。
“……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搞殖民的,目前暂时只需要这么多,未来的事未来再商量。我们可以帮您勘探其他地方的石油储备,但最好由您自己组建公司开采。如果担心没有技术人员,我们可以派人过来提供免费培训。”
“储存和运输基地?”
“包括在5000平方千米里,建设全部由我们负责,租期到后免费转交。”
“税率?”
“那是国家主权的范畴,取决于您怎么规定税率,不过我希望能争取一些优惠。”
也不知道对面的大佬接不接受满减或者抹零,陈澄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翻译和沙特的脸色,可惜这两位的大胡子再一次拦截了她一切察言观色的尝试。
“如果我们引入其他国家的石油公司呢?”
陈澄摊开双手耸肩,做了个美剧里的经典动作:“那是您的自由。不过我还是建议您等有能力之后,成立自己的石油公司,自己开采自己卖。”
伊本·沙特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联系您?”
这倒是个麻烦事,陈澄陷入沉思。她一来一回就得废掉半个多月,每个月都来显然不可能,德国那边也有很多事,不能常驻。
脑子一转,系统就冒了出来:“你不考虑培养几个亲信用来外派?”
“戈培尔?夏莉?我把残疾人和妙龄少女外派阿拉伯,我得多黑心?”陈澄保持着沉思的姿势,脑中却不断吐槽:“而且我是雇主,不是皇帝,我想让他们过来还得征求他们的意见呢,你说派就派?万一人家不乐意呢?”
“你不是皇帝,但你对面那位是,他有很多仆从。”
她疯了才把这么显眼的穆斯林带去德国,生怕英国特工发现不了是吧?
陈澄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努力用唾沫解渴,起身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暂时只能麻烦您等我消息。”
翻译如实转告后,眼含责备:“您应该派手下员工过来,或者设一个办事处。”
“下次一定。”
陈澄起身告辞。
返程的时候,她给自己和测试员买了游轮的头等舱,带着对方吃大餐、逛酒吧,甚至在船上小赌几把,好好体验了一把资本主义世界的纸醉金迷,打好关系,最后临别时要来了对方的名字和通信地址。
“托马什·诺瓦克。”陈澄念着测试员的名字,踏上那不勒斯前往罗马的火车。
跟调动德国本地人相比,直接让斯柯达的员工出外勤包售后显然更合适。尤其是这位诺瓦克先生的出差意向非常强烈,主动提出只要出差补贴,不要额外奖金,实在贴心。
陈澄十分满意对方的主动,连一路向北持续数日的长途旅程都能接受了。这条旅程需要纵贯整个欧洲,并不轻松,但她不是第一次走了,对沿途漂亮的风景印象深刻。
从那不勒斯到罗马再到米兰,能纵览整个意大利半岛。而从米兰转车到苏黎世和巴塞尔这一路则能欣赏到绝美的阿尔卑斯山景。不过再往北就要经过一个危险的地方——阿尔萨斯地区的斯特拉斯堡。这里地处法德边境,历史上几经易手,一战后刚被割让给法国,直到现在还偶有边境冲突发生。
列车在斯特拉斯堡停留的时候,陈澄十分警惕,彻夜不睡,视线在窗外和车门处来回逡巡,确保自己一听到枪声就能立刻跑路。直到列车进入德国境内,前方到站是熟悉的科隆,她才放心下来小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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