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聂伯河

换了列车后,车速明显变快,司机似乎要赶时间,拿火车当赛车开,“哐当哐当”的声音响了一整夜。陈澄吃了些自带的饼干,窝在椅子上睡过这一晚。直到天色再次亮起,列车车速明显放缓,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车门洞开,青年的声音传来:“先生们请下车吧,再往前就坐不了火车了。”
陈澄活动着发麻的四肢,拎起自己的行李,跟着人群再次走出车厢,才发现外面居然是一片宽广的大平原,天色浅蓝,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几朵云彩点缀着天幕。她又低头看看脚下,肥沃的黑土仿佛一攥就能出油水,非常适合种地。
莫斯科可没这么好的地,看起来到乌克兰了。
不远处有人冲她挥手:“维特尔斯先生,摩托车还是马?”
陈澄眯起眼睛一看,那居然是着便装的古德里安。
她心里忽然感到些许不安。这列车载着的本该是去苏联考察投资的德国资本家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古德里安?跟冯·赖歇瑙这种地主兼资本家不同,安仔是纯地主出身,但是家里的地在一战后被割让给波兰了,他现在只能算小有积蓄,来苏联能干什么?
总不能是提前闪击莫斯科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打算探探情报,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响了一声,随后注意到古德里安的身后还有位牵着马的青年。对方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微翘,下颌还带点婴儿肥,一双温柔的眼睛里好似蕴含两簇明亮的烛火。
这么大的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吗?
对方伸出手,带着点腼腆笑意:“我是瓦尔特·温克少尉,很高兴认识您。”
虽然日耳曼男性确实在骨相上很优越,但是德国的男大们喜欢搞击剑决斗,非要把好好一张脸划破留疤才罢休,白白浪费了上好的颜值。像温克这样如玉般无瑕,兼具硬朗轮廓的骨相美和洁净白皙的皮相美,还点缀有圆润双眸,又英气又可爱的德男确实不多见。
陈澄呆愣地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紧了一把又松开,内心已经炸开了烟花:“天呐!他真的叫温克不叫wink吗?这双眼睛wink一下血槽都要空掉的吧?”
系统“啧啧”两声:“单论颜值,这位确实名列前茅。”
“这么好看,总得是SP级别的卡了吧?”陈澄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那双大眼睛上挪开,愉快地点开图鉴。可惜,温克不是SP,而是SR金卡,跟冯·勃洛姆堡和冯·布劳希奇一个等级。
“有黑幕!凭什么他们仨一个等级!那俩人充钱了吗?”
系统则切换成了哀婉女声:“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容色倾城?”
主卡面上的温克确实十分年轻,穿着魏玛军服,侧身而立,面上一派严肃。他梳着德佬们常见的背头,发际线和头型都堪称优越,嘴唇丰盈柔软且绯红,好似多汁的油桃,不像前两位老冯爷那样几乎抿成一条线,过高的衣领将修长的脖颈遮挡得严严实实,舍不得多暴露一寸皮肤。
虽然一般SR角色的卡面没有浮印和边框,但温克显然是SR金卡里的第一梯队。陈澄倾斜卡面,能看到原本只露半张脸的温克慢慢转过脸来,圆眼微弯,眼尾多出一道笑纹,嘴唇一抿,就好像一见到你,立刻腼腆地笑了。
awsl!可恶的德佬发动了美颜闪击!
她捂住胸口,迫不及待地翻过卡面去看生平,祈祷对方不是个纳粹死忠。
温克的确不是死忠的纳粹,只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和尽忠职守的军人。他出身传统的军人家庭,但并不是容克,父亲在一战战后以中校军衔退役,两个哥哥都参与了一战且在一战中牺牲,小温克还在军校深造时,一战就结束了。
战后他就读的利希特菲尔德军校被迫关闭,肄业的孩子只能跑去参加自由军团,很快就转入防卫军中,又被派往慕尼黑工兵学校深造,在校期间还因勇救落水妇女受到嘉奖。此后,他在防卫军中稳步学习提升,二战开始时他一直在装甲部队中当参谋,一度代理过陆军总参,给洗头佬到处救火。直到最后时刻,洗头佬还在地堡里等待装甲兵上将温克来救柏林,不过温克违背命令去救了战友和几十万平民。
他在战争中没有犯下罪行,战后进入企业工作,出访各国为德国经济复苏争取了相当多的订单,拒绝重回西德国防军,却同意主管国防科技发展,直到因车祸离世。
简单来说,他是陈澄目前收集的德军角色卡里最干净的一个,任何意义上。
“我现在相信相由心生了。”陈澄看看老年温克与战友聚会的照片,关掉系统,又看向面前年轻的温克:“岁月可以带走胶原蛋白,带不走天性中的爱国。”
她又一次握住温克的手。
温克不明所以,但还是愿意同她握手,还轻声道:“维特尔斯先生,我现在在机枪连服役,装备的正是您送来的机枪,早就想见您了。”
“能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太养眼了,声音也好听!陈澄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去看旁边的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对陈澄亲近温克的举动十分开心,乐呵呵地:“温克少尉对坦克装甲的发展也有一些独到的看法,我们经常讨论坦克战术。他对您送来的摩托车也很感兴趣,我擅自做主将一辆您送我的摩托车转赠给他。”
“已经赠送给您就是您的东西了,您做主就好。”
她还没想明白安仔和温克为什么会在这里,倒是瞥见了陆陆续续坐上摩托挎斗的老头们,领悟了古德里安刚刚问话的意思:“我们要去哪?难道要坐摩托或是骑马去?”
“我们要去第聂伯河,那边没通铁路。”古德里安又问了一遍:“马还是摩托?”
去第聂伯河干什么?乌克兰在第聂伯河上只有一座大城市——基辅,难道要去基辅投资建厂?她满脑子问号得不到解答,眼睛仍盯着陆续上车和上马的人们。她肯定想选摩托,但是同行的老头们看起来比她更经不起骑马的折腾,而摩托车的数量又不多,本着尊老的原则,她大概率只能骑马。
等面前只有马后,她终于认命:“其实我不会骑马。”
古德里安一脸震惊。
“您应该早点说的,我们可以让他们准备马车。”
“他们?”
“苏联人。”
苏联人知道这批德军要来?陈澄脑子里的问号更多了。
温克将陈澄的行李放到旁边的马背上,笑道:“那就只能委屈您跟人同乘了。”
系统在耳旁加油打气:“他没结婚,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多好的机会!快攻略他!”
陈澄满脑子问号一霎时消失,变成无语:“玛利亚才10岁,你这个变态!”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吧。”
……
她还在踌躇,又听到有人高声问:“怎么还不出发?出什么问题了?”
扭头一看,竟然是穿便装的冯·博克。
古德里安和温克立刻敬礼,称呼他“上校”,看起来老冯爷升官了:“维特尔斯先生身体不适,我正打算带他上马赶过去。”
冯·博克看了眼陈澄,又看看温克牵着的马,翻身下马,往前走了两步:“你的马还要负载物资,我带他吧,你们先赶过去。”
几个人立刻上马,赶上大部队。
冯·博克又看向陈澄,将手里的缰绳递过去,自己则抓着辔头安抚这匹黑马:“抓着缰绳,左脚踩马镫,站稳后右腿跨过马背。”
陈澄这才意识到,冯·博克甚至看穿了她不会上马。她立刻尝试照做,不过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她还没坐稳,马就不满地前后踏步,晃得她只能慌忙躬身抱住马脖子。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年男性,还把近乎面瘫的老冯爷逗笑了。
她恨不能脚趾施工当场挖出三室一厅把自己埋起来,但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脚趾只能在鞋里对着空气施工。
“松手,坐直。”
陈澄依言直起腰,冯·博克立刻抓着缰绳翻身上马,稳当当坐在陈澄身后,夺过马镫的所属权,一扯缰绳,让马撒开四蹄追赶大部队。
不愧是老冯爷,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带着暖意和花香的风摩挲着脸颊,勾起一阵瘙痒。陈澄闭眼吹了会儿风,又睁开眼,才看到前面出现了飞驰的摩托车和其他马匹。
“冯·博克上校,您是怎么知道我不会上马的?”
对方胸腔震动,声音在头顶响起,被风吞了大半,显得十分破碎:“苏联人的马很好,但您看那匹马的眼神可不是欣喜。”
陈澄深感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不会察言观色,也不会掩饰情绪。
“我前年秋天受邀看过一场演习,怎么没见到您?”
“前年春天我被调去科沃布热格了,去年才调回国防部。”
追赶上大部队后,马的速度慢了下来,风声变轻,前方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则越发清晰可闻。陈澄粗略一看,开车的小伙子各个身姿挺拔,大概全是德国防卫军的人。
“这次来了不少人的样子。”
“第一次跟苏联人举行联合军演,应该重视的。”冯·博克的胸腔震动着:“5天前,部队和装备就开始集结了。”
联合军演???
德国和苏联???
陈澄震惊到失语,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演习内容是什么?”
“古德里安上尉受邀编写了此次演习大纲,您到驻地后可以问他要一份。”
好家伙!好家伙!
德国和苏联联合军演已经够出格了,演习大纲还是古德里安写的,这合作也太深入了吧?德苏关系这么要好吗?
“您能简单说说是要做什么吗?”
“简单说就是机动战,开战后先出动飞机和炮兵部队对重要目标进行轰炸,然后派出坦克部队迅速突破敌方防线,最后以摩托化部队和步兵占领阵地。”
闪电战?看家的本事这么早就亮出来了?
“哪来的坦克和飞机?”
“坦克是从国内以‘农用拖拉机’的名义运来的,飞机将在演习中完成试飞。”
“……”
看来负责轰炸的就是她送去的Bf-109F-4/B了,它能挂载500kg炸弹。
“飞行员呢?”
“利佩茨克空军基地,我们有60名飞行员在那里受训,您过几天会看到的。”
陈澄还想再问,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电铃声,莫名的恐惧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令她全身僵硬,毛骨悚然。
那是危险预警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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