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士得拍卖行的服务还算贴心,他们把陈澄所有拍下的物品分别包装起来,放进一个大保险箱里,然后雇了一辆车,连人带车一起送回了酒店。
为了保险,陈澄先把清单里的物品存进系统背包,然后才领取奖励。
副本的后半段奖励不如前半段那么晃眼,一根金条都没有,要么是钥匙,要么是写着俄语单词的纸条,要么是一叠灰扑扑脏兮兮的纸,陈澄从没打开看过。不过今天的奖励领完后,有一叠纸、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发出了明亮的金光,提醒她这三件物品是一套。
她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个俄语单词берёза,白桦树。
“这是什么?”
“钥匙、密码和存款证明。拿着它们去苏格兰皇家银行,你就能取出罗曼诺夫家族寄存在那里的钱。”
“嚯!”陈澄兴奋地整理起那叠皱巴巴的纸:“让我看看沙皇存了多少私房钱。”
“1500万金卢布,大约是现在的771.2万美元。”
陈澄今晚买的东西加起来也超过500万美元了,等于没赚到什么钱。不过——
“沙俄都没了,沙俄的金卢布还能取出来吗?”
“你去取一次不就知道了?”系统如是说。
对此,陈澄只能默默竖起中指。
第二天,她准备好大衣、围巾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谎称受人之托,尝试取出金卢布。在得知确实能取之后,她立刻要求全部换成金条,因为系统的背包里只能接纳金条、金币和银币三种货币。
银行经理的脸色难看得像外面的天色。
一战后,阿美莉卡的全面崛起让带英眼红得很,已经开始没落的带英死要面子,强行把英镑再次跟金价挂上钩,规定一盎司黄金价格为4.25英镑。但其实他们要支撑这个价格已经很艰难了,而沙俄的金卢布却因苏联政府发行了新货币不好处理。
不过开银行很看重声誉,经理最终还是想办法凑齐了8吨黄金运到指定地点,并约定将剩下的钱兑换成美元转到陈澄指定的账户上。
她将金条存进背包,给乔治转零花钱让他自行返校,然后带着露伊莎直奔德国。
三月中旬的柏林还很冷,陈澄先在靠近亚历山大广场的地方买下一套公寓,把露伊莎安顿进去,告诉她这是自己在德国的住处,然后找了家旅馆,等拉德森身份到期,再以“兄长的托付”为由,以维特尔斯的身份接露伊莎去位于波兹坦街的公寓。
刚接上小姑娘走到街口,她就撞上了在街头巡逻的科赫,被后者催促:“维特尔斯先生!快回去吧!戈培尔博士找您找得快发疯了!”
“……”该来的总会来。
一进公寓门,她就跟戈培尔打了个照面:“您原来还找得到这里的钥匙呢?”
自知理亏的陈澄默默把露伊莎抱去书房,给她放上娃娃,然后出来挨训。
“上次您失踪1个多月,说去葡萄牙买了个港口,这次失踪半年,买回来一个女孩儿?”戈培尔给她倒咖啡。
陈澄接过,但没敢喝,低声道:“是拉德森家出事了,他把妹妹托付给我照顾。”
“玛利亚?不像啊?”戈培尔愣了下,居然很快报出了那个名字。
陈澄心情更加复杂了:“不是玛利亚,这位是露伊莎·拉德森。”
拉德森确实没说过自己有几个妹妹,两个妹妹也是合理的,吧?
戈培尔没有追问,看了眼虚掩着的书房门,压低声音:“我知道,我不能干涉您的私人生活,但也请您重视我的工作。您跟我说想做总理,想带领德国再次强大,我可以代劳部分工作,但仍然需要您亲自出面,向您的民众发出倡议。”
他脸上好像写着“和你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让德国再次强大”,陈澄尴尬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也确实理亏,只好当磕头虫:“今年剩下的时间里我都不会消失了。”
“明年3月又要进行国会选举了,您必须多增加对民众的影响力。”
戈培尔递过来一份文件,上面详细排列了某月某日应该去某地做某一主题的演讲,不过前三个月的内容都已经被划去,备注上“代讲”二字。
“我……我先看看报纸和信,护照过期了,明天还得去换新的。”
“您自便。”
戈培尔转身要回位于救援队总部的办公室,陈澄赶紧拉住他,把一个首饰盒递过去。
“给你和艾尔萨的新婚礼物。”
那是她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项链。
但被拒绝了。
“我和艾尔萨分手了。”他将首饰盒推回陈澄手上,径直往外走:“艾尔萨觉得我只爱工作,没有时间陪她,她要去找能陪她的男人。”
陈澄更加愧疚,回到书房后翻出零食水果给露伊莎摆上,然后立刻着手处理摞成山的文件。
不出她所料,认错性别一事确实给威廉皇储带来不小的舆论风波,一群年轻的保皇派军官公开宣称:“从此我们应当将君主制和具体的某位君主做严格区分,因为君主会背叛君主制。”就差点名骂了。
政治报纸则在探讨皇储出现在阅兵式上的用意。有很多记者抓拍到冯·兴登堡与冯·塞克特在检阅台上的交谈,认为防卫军释放了迎回皇室的信号,总理威廉·马克斯不仅愤而离席,还带着一群共和派议员闹着要防卫军给个说法。事情最终以陆军总司令冯·塞克特“退休”草草收尾,继任者是威廉·海耶将军。
陈澄翻了翻私人信件,没有冯·塞克特的来信,倒是古德里安的来信中提到,冯·塞克特正式离任前一周,冯·纳兹梅尔中将也退役了,由冯·瓦拉德-博克勒贝格上校接任摩托化部队总监。她记得这个姓氏,对方也经常在《军事周刊》上讨论坦克战术,上任之后必然利好坦克发展。
“看起来像临死拉个垫背的,但是,他为什么要邀请皇储自毁前程呢?”
陈澄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接着往下看报纸。
冯·塞克特离任后,议员们停歇了,左派报纸却没有停下。他们对防卫军越来越深入地卷入政治事件中表示担忧,甚至开始深挖军政勾结的内幕。托言论自由的福,陈澄知道了冯·兴登堡的女婿冯·布罗肯胡森就是君主主义组织的主席,知道了有个“忠皇青年团”每年都去荷兰拜访老皇帝威廉二世,而里面有一些成员是防卫军青年军官。
旧军队的军官们是君主主义者,这并不奇怪,陈澄也没有太惊讶,但这些文章里引用的一些言论引起了她的注意。据这些报纸说,有一些贵族们认为德国需要一位领袖来带领人民走出困境,一位“墨索里尼”式的领袖。
“墨索里尼”式的领袖,不会是指洗头佬吧?
她忽然觉得,第一次演讲时恍惚间听到的那句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德意志人,将在规则中寻找自由!信我吧!我将带领德国再次伟大”!
她控制不了别人倒向纳粹,但至少能确定自己不会变成纳粹。
顺着这个念头再细想,她感觉这条路非常具有可行性。反正德国现在无论左派还是右派都渴望有一个领袖带领他们,与其把人都推给兴登堡和希特勒,不如把他们都聚到自己身边,再慢慢淘洗极端派和封建余孽。
她为自己这个“天才”般的想法而欣喜,美滋滋地端起戈培尔给她倒的咖啡喝了一口,立刻就被那苦涩堪比黄连的味道刺激地差点反胃吐出来。
虽然戈培尔煮的咖啡一直很难喝,但这次难喝得过分!堪比被绑架那次吃的100%纯黑巧克力!怎么可以这么难喝!
“这是打击报复吧?”她走到露伊莎坐着的沙发旁,挑了两块糖剥开放进杯子里好一阵搅拌,抿唇一尝,还是苦的,登时泄气。
“想喝奶茶。”她划拉光幕:“什么时候才能点外卖?我想吃点垃圾食品。”
光幕上出现一个深渊巨口般持续扩大的大红叉。
“我更建议你找一个会煮咖啡的保姆。”
有道理,家里有孩子就不能像过去一样随便活着了,需要保姆和保镖。
她给夏莉和布赫卢克分别打了电话,然后继续看报纸。
美国资本进驻德国后,美国文化也在迅速侵染德国传统文化,这引发了保守派全方位的不安和愤怒。她发现君主主义在德国像小强一样不死,至少有部分要归功于美国文化传播,部分人想复兴帝制的一大原因就是,皇帝可以下令封杀那些“引人堕落”的外国文化,而魏玛政府为了“自由民主”,这方面宽松得很。
但霍亨索伦家族或者维特尔斯巴赫家族想复辟还算合情合理,确实阔过,也有众多支持者。居然还有想复兴汉诺威王室韦尔夫家族,甚至想迎回哈布斯堡皇室,复兴神圣罗马帝国的,就好比已经民国了还有人喊反清复明,看着看着,陈澄都要气笑了。
“德意志大舞台,有活儿你就来。”
她扔开报纸去看信件。离开半年收到的信要比她想象的要多出一大堆,她按照惯例先看熟人的信件,根据情况一一写回信,然后给露伊莎和自己做晚饭,饭后再看陌生人的信件,一直忙到很晚。
只有两个人的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位是台尔曼。汉堡工人罢工失败后,他决定转移到中东部地区策划更大规模的罢工和游行示威。他看了报纸上关于陈澄身世的猜测,希望她能亲口跟他坦白立场。原本约定圣诞节前在德共新总部——位于亚历山大广场附近的李卜克内西大楼见面,但因没收到回信,又改为2月12日,最新一封信将会面日期又改成3月22日,他将参与在柏林的游行示威,抗议威廉·马克斯政府试图推行的十小时工作制法令。
就是后天了。
另一个叫渡边良三,寄过来的信还盖着日本驻德国大使馆的公章,邀请收信人出席使馆的圣诞晚宴,时间是1926年12月25日,而邀请函发出日期也是这一天,看起来像临时起意群发邀请,然后发错了人。
“小日子这么急着找人一起过圣诞干嘛?怪怪的。”
陈澄决定查一查这个日期。
系统响应很快:“1926年12月25日,是裕仁天皇登基的日子,年号昭和。”
淦!招核佬!
陈澄忽如醍醐灌顶,点开任务栏指着主线任务问:“所以,新手任务变成升级任务的原因是墨索里尼上位,而升级任务变成高级任务的原因是招核佬上线?”
“你可以这么理解。”
淦!招核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