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权力剥夺皇族私人财产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旦失势很容易被反扑。好在陈澄此前已经用洗劫资本家练过手了,熟练地留下韭菜根,熟练地找人分赃,不动产所有权归国家,使用权归国民;动产拍卖所得归国库,再视情况以补贴的形式发放出去。
法不责众,尝到了甜头谁还给吝啬的皇族卖命?
话虽如此,但看着那些清单上的名字,想到要把它们卖掉换钱稳定经济,陈澄的心都在滴血。这可都是能进博物馆留给后人的好东西,曾经她叹苏联保不住沙俄的珍宝,现在她也得走苏联的老路。
没办法,最终还是抠抠搜搜地挑出一些放入拍卖清单。
土地自然是不可能卖的。霍亨索伦家9.7万公顷土地全部收为国有后,她立刻组织测绘、准备基建、征召失业者加入农场工作,还免费提供冬季种植必备的塑料大棚。重要且保存完好的宫殿和城堡全部被列为国有资产,计划建设为博物馆,放置一些传世国宝。保存一般,也没什么重要纪念价值的才会列入拍卖清单,等人接盘。
剩下还有一些位置不错的,她打算修缮一下,用来建造“格林童话乐园”,给饱受战争和战后乱象折磨失去童年的孩子们一个童话世界。
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腾不出时间,也没有资源去做详细规划。初步的构想只有简单借助德国本来就有的“格林童话”大IP和现存的万余座城堡资源,重点打造主题乐园,发展文化旅游、轻工制造、影视产业和快消品行业,既能解决失业问题,又能加强德国人对魏玛的文化认同,还能扩大德国文化的影响力。
她此前想跟法国合拍的《灰姑娘》和《美女与兽》,取景地就初步定在符腾堡图宾根的霍亨索伦城堡和巴伐利亚富森的新天鹅堡。另外还有一座属于维特尔斯巴赫家的城堡则被规划为与奥地利合拍电影《茜茜公主》的取景地。
在剧本世界苦哈哈过了七年之后,陈澄才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
等将这些城堡所在城市的高速公路修好,就能围绕“童话之路”开通“童话专列”,再以此为中心建设一个纵贯德国的童话乐园,向世界人民展示,德国不只有残暴的纳粹、冰冷的工业机械和晦涩的哲学,也有梦幻、有诗意,有浪漫。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初步规划,正打算问问露伊莎有没有什么建议,又想起来她从昨天回柏林后还没见过露伊莎。
“我那么大一个小萝莉呢???”
万幸,夏莉说露伊莎只是去上学了。
“我去美国前她就躲着我了,是因为有人欺负她吗?”
夏莉的眼神闪躲着,双手把裙摆都揉搓出褶皱了,但嘴上还是回复:“没有。”
“那她为什么躲着我?”
“可能,可能是觉得您太忙了。”
“我太忙,没空陪她,所以她不高兴了?”
陈澄想想,今年因为要应对大萧条,确实把大量时间放在了工作上,疏于对孩子的陪伴。而露伊莎本就身处异国他乡,远离亲人故友,不开心也是正常的:“等忙完这一阵我就休假,带大家回慕尼黑玩。”
夏莉点头,悄悄瞥了眼她,小声问:“我能请假回去几天吗?我妹妹要结婚了。”
陈澄一时有些恍惚,想起上一次见到夏莉的妹妹时,对方还是个羞怯的少女,没想到一转眼都要结婚了。
她赶紧掏出一枚金币递给夏莉:“新婚快乐,请代我送上祝福。”
夏莉默默接过,低着头,不太开心的样子。
陈澄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也不开心,决定直接问:“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夏莉又看她一眼,摇摇头。虽然表示否认,但她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有所隐瞒。
陈澄仔细回想了夏莉可能遇到的一切问题,从手头紧想借钱,到工作压力太大想辞职,再到生病不舒服全都猜了一遍,都被否定了,只好轻拍她的肩膀:“夏莉,我们是好朋友,拉德森和迪亚兹都托我好好照顾你,如果有困难需要我解决,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为了缓解对方低沉的情绪,她补充道:“要是我都解决不了,那就只能带你去梵蒂冈求见教皇,看教皇能不能跟上帝说说,帮你解决。”
夏莉被逗笑了:“您快去忙工作吧。等露伊莎回来,我会把您的计划转告她的。”
“谢啦~我聪明善良美丽大方的夏莉女士~”
陈澄愉快地离开夏莉的办公桌,回到书房继续画她的规划图。
下午,针对世界大战战犯威廉二世及其长子威廉皇储的公审在柏林国会大厦和克罗尔歌剧院之间的空地上进行,威廉二世缺席,由皇长孙代替出席。
放在两年前,陈澄绝对不相信还能在德国公审皇室。不过这几年经济形势明显好于战争时期和战后重建的那几年,民众也逐渐接受了没有皇帝的生活,只有沉浸在旧日荣光中的旧贵族们可能会抗议。
但抗议又如何?只要分赃到位,左翼赞同,右翼默许,该审判还是会审判。
霍亨索伦家族全部财产均被没收,只留了塞西莉霍夫宫供全家居住。塞西莉及其未成年子女无罪释放,积极参与战争的威廉皇储则被判服“劳动役”——协助建造博物馆和童话乐园,等童话乐园建成,就在里面当给游客授纪念章的NPC,服役时长与威廉二世的道歉时间挂钩。威廉二世嘴硬多久不认错,皇储殿下就要当多久的工具人。
不想当?要么把陈澄推翻,德国搅乱,要么push自己亲爹。
这两种选择陈澄都留了后手,她对自己想出的天才判决十分满意。
宣读完判决结果的当晚,第一场拍卖会如期举行。由于严格控制了银行和外汇市场,资本家们虽然普遍背负巨额短期负债,手里流动资金却不少,尤其是收到陈澄指示参与到薅羊毛行动中的那些人更是腰包鼓鼓,毫不掩饰对她的全力支持。
陈澄忙于发起对其他几个邦国王室的公审,并没有参与拍卖会,只等散会后沃尔夫来给她汇报情况。
“第一场拍了多少?”
“5.735亿马克。”
“……”卧槽!这才第一场!果然还是她没见过世面,以为抄了十几个富豪的老底凑20亿马克已经很多了。
沃尔夫作为总理秘书全程监督拍卖,见陈澄没有说话,立刻递上记录每项拍品最后成交价的笔记本:“因为时间仓促,还有一些受邀者没能赶到现场,因此成交价可能没达到您的预期,下一场应该会更高一些。”
“……”已经超过预期了。陈澄翻开记录本:“不一定是时间赶才没来,有些人是对拍下皇室财产心存顾虑,害怕皇室复辟之后被清算。”
不出所料,成交金额排名靠前的是小蒂森和基尔多夫等工业家,买了黑森州的城堡用来疗养度假。克虏伯大叔因为婚事是由威廉二世撮合的,所有跟霍亨索伦家沾边的拍品都没碰,导致没什么收获,这也在陈澄意料之中,还有其他王室财产在等他。
令陈澄惊讶的是,她在成交名单里看到了冯·卡斯特德和冯·玛尔坦伯爵夫人,两人买了位于纽伦堡的两栋相距不远的城堡,就像好闺蜜买房要买隔壁或上下楼一样。
“冯·卡斯特德夫人近来在做什么?”
沃尔夫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回忆道:“您上次拒绝见她后,她就没再来过了。不过示范园那边运转正常,夫人还经常组织农场主过去参观,想来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
明面上确实看不出异常,陈澄想了想,又问:“冯·布劳希奇在柏林吗?”
“冯·布劳希奇上校去年4月调回陆军部军队建设局了。”
“冯·赖歇瑙呢?”
“冯·赖歇瑙中校现在在陆军部通信兵部任参谋长。”
通信兵部说得好听,其实在发展军队通信的同时也参与了一部分情报工作,说是陆军情报部门的附属单位也不为过。不过,他在柏林总比去东普鲁士策反冯·勃洛姆堡要好,只要不是趁机策反了冯·布劳希奇就行,这两位老冯爷都还有用处。
介于危险预警仍在持续,陈澄不敢放过这点异常。
“让扬克盯着点冯·赖歇瑙中校。”
沃尔夫点头表示记下了。
陈澄仍不放心,很快想起历史上还有冯·弗里奇这个倒霉蛋,因为不结婚被污蔑为同性恋,不堪受辱愤然离职,让洗头佬捡了便宜。她记得冯·弗里奇是支持发展坦克的,也经常在《军事周刊》上探讨坦克战术。如果“民主荧光”勃洛姆堡不幸被污染,出轨男布劳希奇又必然结仇,那她就只能启用备选的这位男爵了。
反正他不结婚不生娃,即使一时位高权重,也不担心后患无穷。
“你知道冯·弗里奇男爵吗?”
沃尔夫恭敬地点头:“是前国防部陆军办公室主任冯·弗里奇男爵上校吗?他去年11月调任第二炮兵团团长了,现在应该在什未林。”
不在疑似纳粹的人周围就行。
陈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继续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更令她震惊的名字:赫尔曼·戈林,他拍下了选帝侯大街的一套公寓。虽然她觉得戈林包括戈林的贵族老婆都不足为惧,但回响在脑海中的电铃声至今未停,她忍不住草木皆兵。
“戈林议员,平时在做什么?”
“受聘为财团顾问、到处演讲,做一些党派议员们会做的事情。”
听起来一切正常。
陈澄敲敲额角,强迫自己从持续的电铃声中集中注意力处理面前积压的工作,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是在她四肢百骸间蔓延开。
不对劲,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警报持续时间这么长?
她又看了一遍拍卖清单,第三遍、第四遍……终于,她找到了那种不对劲的来源:“戈林哪有那么多钱?受到哪家财团的聘用?演讲水平如何?有多少人听?”
沃尔夫脸上终于露出为难的表情:“戈林议员受雇于汉莎航空和钢铁大王弗格雷博士。他的演讲自然是没有什么逻辑和道理的,但煽动性极强,有时一场演讲能吸引超过2万人来听。”
米尔希!德国空军拿到户口,肯定不会放过每一个还在世的一战王牌!
弗格雷!他一定怨恨她处置施蒂内斯的行为,倒向了纳粹!
2万!
这帮纳粹党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在野反对党了,必须要出重拳!
陈澄喘着粗气起身,冲出书房去找布赫卢克:“给我调人!集结巴伐利亚救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