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说海军会扩编1万人并不是画大饼。她的策略还是很简单,让施特雷泽曼对外声称德国要扩军到40万,跟法军本土兵力相当,但其实谈判底线是25万,留给英法砍价空间,也一直按照新增15万人准备。新增的人里,预计1万分给海军,4万分给空军,约3.5万用来建装甲师,剩下6.5万由陆军自行分配。
在海牙会议上发疯之后,她并没有关闭对外沟通通道,没有遣返外交官或召回大使,甚至年后还去了趟低地三国安抚邻居们。这一场豪赌赌赢后,具体的讨价还价过程就得施特雷泽曼上了,她的工作重心还是应对经济危机。
12日,德法合拍《灰姑娘》和《美女与兽》电影项目正式立项,交由教育与宣传部戈培尔负责。陈澄立刻去了趟奥地利,商量合拍《茜茜公主》。因为历史上这位公主在匈牙利居住了很久,一力促成奥地利-匈牙利帝国的建立,她还顺路去了趟匈牙利,见到了摄政王霍尔蒂。
上学的时候陈澄只听过蒙古海军笑话,这一趟她听到了新的笑话。
匈牙利王国,有摄政,但是根本没有国王。摄政的是一位海军上将,但匈牙利没有海军舰队,也没有海岸线。
陈澄猛掐大腿才控制自己不笑场,憋得满脸通红。
“霍尔蒂……将军,很高兴见到您。”
身材魁梧的摄政王霍尔蒂对她的神情感到莫名,握手的动作都迟疑半拍:“很高兴见到您,维特尔斯先生。”
打完招呼,霍尔蒂和她一起检阅了匈牙利的部队,在一众官员簇拥下进入会议室。
虽然匈牙利跟德国离得挺近,但这是陈澄上任以来首次访问匈牙利。无他,实在是匈牙利在她的印象里没什么存在感。她知道布达佩斯和裴多菲,但无法跟匈牙利这个国家联系起来,就连提到奥匈帝国都得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匈是匈牙利。
不过在知道对方因《凡尔赛条约》的附属条约丧失了72%的领土和超过半数的人口,陆军人数被限制在3.5万人后,她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国家。
她本来还想先寒暄两句套套近乎,但对方比她直接多了。
“经济危机使我国国民大量失业,社会动荡,我有意学习德国的办法,大力发展工业,希望从德国引进一些工业企业和技术人才。”
德国工业太吃能源和人才了,别瞎学啊喂!
“……您先别急,要根据国内实际情况来制定解决办法。首先要考虑粮食问题,也就是农业发展情况,据我所知,匈牙利的土地以平原为主,非常适合机械化耕种,但机械化无法缓解失业问题,还是适当加点人工。另外把土地从大贵族手里分发下去,确保自己的粮食供应。然后工业方面,匈牙利金属矿和能源都不多,最好还是先发展轻工……”
陈澄感觉自己在答高中人文地理大题,发展某某产业的区位优势和劣势;或是世界近代史大题,如何应对大萧条。对面的匈牙利语听起来黏黏糊糊,她自己的德语为求准确表达,单词和句子都很长,一场会开下来十分催眠。
会议最后,陈澄还是答应加大在匈牙利的投资,以缓解失业问题。
人家匈牙利要不是倒了霉跟奥地利合并,也不至于一波被分走接近3/4的地盘。辛辛苦苦几百年,一仗回到中世纪,这谁顶得住啊?
“下手也太狠了吧?”会后休息时间,陈澄实在忍不住吐槽。
“现在这个时期,战败就会割地赔款似乎是默认规则。”
“一刀划走3/4,那还不如全占了。”
“全占会激起反抗。”
陈澄想想这个划分方式,把一个强大的国家四分五裂,零零碎碎的边角料划给邻国,强行制造跟邻国的领土纠纷,这样就不怕形成强大的国家威胁自己,顿悟了。
“这一定是带英划分的,他们几百年来专干这个,十分熟练。”
“《特里亚农条约》是在法国签署的。”
“但签订方肯定包括带英。”
“是的。”
陈澄躺倒在安排的城堡大床上,望着装饰精美的天花板发呆。
接受过的教育告诉她,一战是不正义的战争,是狗咬狗,所以赢了不光荣,输了也活该。但看到战败国那些民众的生活,被迫改变国籍,遭逢动乱,被新国家内的多数派民族歧视、压迫,甚至屠杀,她又实在于心不忍。
她尽量抽时间出访这些居住着大量德裔居民的国家,维持友好外交关系,寄希望于他们会平等对待境内的德裔,就差没说“量德国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了,但效果很一般。其他列强并不希望德国重新团结起中欧和巴尔干国家,会明着威胁暗里挑唆,激化民族矛盾。而要扭转他们这种错误的政治倾向,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
与此同时,大萧条仍在持续扩散,失业人口还在增加。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狂抓头发:“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剧本而已,完成任务就好啦。”
系统的回应十分淡定,但这无法安抚陈澄的情绪。自从经历了长达半个月不间断的电铃轰炸后,她就感觉自己幻听了,时不时就听到似有若无的电铃声,一集中注意力,声音又没了,尤其是每次开内阁会议看到洗头佬之后,幻听就更加严重。
虽然她也怀疑是生理期将近的焦虑,但无法对症缓解,只能抱头低吼:“啊!”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的人低声问:“总理阁下,您在叫我吗?”
是冯·曼陀菲尔。
陈澄抓着头发坐起身看着房门,沉思片刻,回答:“是的,请您进来一下。”
年轻的骑兵中尉昂首挺胸面带微笑,走进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堡里风景最好的一间套房,迎面被一柄手枪抵住眉心,没有反抗,没有惊慌,只是疑惑地望着拿枪的人,叫她:“总理阁下?”
他是保镖,可以配枪,但他没有动。这全然信任的态度让陈澄忍不住叹息,她用枪口推了推对方的额头:“您不怕?”
对方转转眼珠,笑问:“您会这么问,说明您不会开枪。是要测试我的反应速度,认为我无法在危险到来时保护您吗?”
“……”陈澄收起枪,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瘫坐着,用眼神示意他:“坐,聊聊。”
冯·曼陀菲尔应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跟毫无形象的陈澄形成鲜明对比。但她不在乎,反正屋里也没别人。
“您是什么时候参军的?”
“要说接触军旅的话,应该是从1908年进入瑙姆堡预备军校开始,4年后我进入大利希特费尔德中央预备军校,1916年我正式毕业,调往前线。”
起步就是军校生,不愧是老冯爷。
“军校生活好玩儿吗?”
冯·曼陀菲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但仍然保持仪态:“在军校的生活几乎影响了我的一生,使我终生铭记。”
“你们会学点什么?怎么用刀叉吃饭?”陈澄想起《帝国的毁灭》里的台词。
“学习各种文化课程和军事课程,一切严格按照日程表进行。”
老冯爷们就是咬文嚼字不会直说,陈澄干脆开图鉴看他的卡。
和陈澄想象中的二代三代混资历不同,军校教育堪称“斯巴达”式。把这些11岁的孩子们招进去后就执行精确到分钟的例行日程,风雪无阻的户外操典、演习和体育锻炼。平时不让孩子们吃太饱,也不让他们穿太暖,行为举止都有规范手册,犯错后的体罚已经到了虐待的程度,根本不会因为是小冯爷而手软,导致每年的自杀率居高不下。
和军校一比,厄哈德对待学生简直像春日般温暖体贴。
这些破学校幸好被协约国关掉了,要是他们不动手,拖到陈澄上台,她也会关。她起身,郑重地向他道歉,为刚刚的持枪和言语冒犯。
冯·曼陀菲尔微笑着接受了道歉,还为陈澄找补:“思考,是哲学家会做的事;权衡,是政治家会做的事。我只是一名军人,我要做的,只是听从上级的指令,或者维持国内稳定,直到再次出现指令。”
“……”玛德,良心开始痛了。
陈澄不太自在地摆摆手,扭头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又转过头看着他,看会儿风景,又看看他,最后实在于心不忍:“去年聚会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古德里安少校说过什么是坦克了吧?”
他点头。
“你愿意加入即将组建的装甲部队吗?”
冯·曼陀菲尔明显犹豫了:“我接到的指令是保护您。”
陈澄立刻接上他的话:“我没那么容易死,眼下有别的事更需要您。”
她手头解锁的角色中擅长装甲作战的不多,除了古德里安,只有温克和他最终军衔是装甲兵上将。看后来的履历,古德里安更擅长坦克设计和装甲部队组建与完善,温克擅长作战,而面前这位则是优秀的教官,4年时间为德国培养了5000多名装甲兵候补军官。
要尽快组建装甲部队,造成既定事实,为跟协约国的谈判增加筹码;要往军队里安插尽量多的人,以防洗头佬攻略所有军官后发动军事政变把她弄下台,这些都需要冯·曼陀菲尔,这个解锁就自带一心好感度的角色去做。
“您要把我安排到古德里安少校麾下?”
“是的。你和温克,会协助古德里安少校组建装甲部队。”
“好的。”
冯·曼陀菲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您还没学会骑马,即使我被调走,也必须每周过来上一次课,每次至少一个小时。”
“……行。”
以后的陈澄会十分感谢尽职尽责的小冯爷每周赶过来教她骑马,但现在的陈澄只觉得很烦。她不喜欢骑马,原因很简单,她怕摔下来把假腿摔断。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她应该已经长高到足够把伪装的20cm填满,但为了维持外表高度,她一直没测量真实身高,相差不大还好,相差大了可不好圆谎。
“道具是一次性的,拆下来再用上也不会增加20cm。”系统如是说。
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避免这种剧烈运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