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铃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她胡乱擦了擦脸：“你吓死我了！”
白钰秀虚弱地勾了勾唇角：“死不了。”她的目光移向四周，“这里是？”
“密道里的石室。”许风铃解释道，“你让我用银簪开的机关。”
白钰秀微微点头：“那安全了。”
说完又昏睡过去。
许风铃探了探她的鼻息，比之前平稳多了，这才松了口气。
环顾这个隐秘的石室，许风铃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个与白钰秀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身着华服，头戴凤冠，眉目如画却神情哀戚。
画像下方的案几上，摆着一本薄册子。许风铃好奇地拿起来，只见封面上写着《白莲秘典》四个娟秀的小字。
她心头一震，这不正是梅映雪和赵无涯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许风铃刚要翻开，却听见密道上方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她连忙放下册子，抓起白钰秀的短剑，警觉地对着入口。
脚步声渐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阶梯尽头，是萧煜，但衣衫褴褛，满脸血污。
“终于找到你们了！”他长舒一口气，“天知道我绕了多少路才甩开追兵！”
许风铃却没有放松警惕：“站住！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萧煜一愣：“钰秀没告诉你，这密道是我们三个小时候？”他突然停住，看向床榻上的白钰秀，“她怎么了？”
“中毒箭。”许风铃仍握着短剑，“你说你们三个是什么意思？”
萧煜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认识这个吗？”
玉佩上刻着一朵莲花，与白钰秀肩上的刺青一模一样。许风铃这才稍稍放松：“她昏迷前说这里安全。”
萧煜快步走到床前检查白钰秀的情况：“还好，毒已经控制住了。”他从腰间取下另一个水囊，“用这个，山里的灵泉，有助于解毒。”
许风铃接过水囊，仍然满腹疑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白莲秘典》会在这里？画上的女人是谁？”
萧煜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来话长。”他看向白钰秀，“等她醒了，让她亲自告诉你吧。”
许风铃还想追问，床榻上的白钰秀突然轻咳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在萧煜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向许风铃，虚弱地伸出手。
许风铃立刻握住那只手：“我在。”
白钰秀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怕，还有我在，这里是我的，家。”
说完，她又陷入昏睡。但这一次，她的呼吸平稳，脸色也好转了些。许风铃与萧煜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密室外，追兵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密室内，长明灯的火焰轻轻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交织成一幅奇特的画卷。
石室内的长明灯静静燃烧，将白钰秀苍白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许风铃用灵泉水浸湿布巾，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萧煜在石室角落翻找药材，不时担忧地看向床榻。
“她中的是青蛇吻。”萧煜将几味草药捣碎，“毒性虽烈，但解起来不难。”
许风铃接过药碗，小心地喂白钰秀服下。药汁苦涩，昏迷中的白钰秀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别开脸。
“乖，喝下去。”许风铃柔声哄着，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
萧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从不让别人这样亲近。”
许风铃耳根一热，没有接话。药汁喂完，她将白钰秀的手放回被中，却被对方无意识地反握住。那只手冰凉却有力，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愿放开她。
“说说吧。”许风铃转向萧煜，压低声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画上的女人是谁？”
萧煜看了眼墙上的画像，长叹一声：“那是前朝的明懿皇后，也是，钰秀的生母。”
许风铃瞪大眼睛：“白钰秀是，公主？”
“曾经是。”萧煜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二十年前宫变，明懿皇后遇害，襁褓中的小公主被白莲教上一任教主救出，秘密抚养长大。”
许风铃震惊地看向白钰秀，难怪她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难怪她对皇宫地形如此熟悉。
“那《白莲秘典》？”
“是明懿皇后留下的。”萧煜指向案几上的册子，“里面记载了一些皇室秘闻和白莲教的起源。”
许风铃犹豫片刻，还是拿起那本薄册翻看起来。开篇是工整的簪花小楷，记载着前朝一位公主与白莲教祖师的爱情故事。中间部分则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药方和阵法，最后几页却被人撕去了。
“缺了关键内容？”
萧煜点头：“传说秘典记载了血莲大阵的真相，但那一页早被撕掉了。”
许风铃翻到一处折角，上面记载着一个名为“移魂”的阵法，需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者”为引。她心头一紧，这不正是林如海要找她的原因吗？
“林如海为何执着于这个阵法？”
萧煜神色凝重：“据我所知，他想复活一个人。”
“谁？”
“先帝。”萧煜苦笑，“或者说，他以为的先帝。”
石室外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萧煜瞬间拔剑，将许风铃护在身后。脚步声渐近，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阶梯尽头，是金蛟老，肩上还带着伤。
“老前辈！”许风铃惊喜道，但随后又警惕起来，“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地方？”
金蛟老咧嘴一笑，露出那颗金牙：“小娃娃们命真大。”他蹒跚地走到床前查看白钰秀的情况，“我不知道才不对劲，游历江湖这么久，眼力可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圣女怎么样？”
“毒已经控制住了。”萧煜收剑入鞘，“外面情况如何？”
金蛟老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灌了一口：“林如海的人围着道观打转，暂时找不到密道入口。”他抹了抹嘴，“不过梅映雪那婆娘带着白莲教的人也进山了，最迟明早就能找到这里。”
许风铃心头一紧：“那我们得赶快离开。”
“不急。”金蛟老神秘地眨眨眼，“这石室另有出口，老朽年轻时常来。”他看向白钰秀，“等她醒了再说。”
仿佛感应到众人的谈话，床上的白钰秀突然轻咳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目光清明了许多。
“金前辈。”她虚弱地唤道，“抱歉。”
金蛟老眼眶一红：“哎，老朽在呢。”
白钰秀的目光移向许风铃，嘴角微微上扬：“你，没事？”
许风铃鼻尖一酸，握住她的手：“我没事，是你差点吓死我。”
白钰秀轻轻回握，又看向萧煜：“教中？”
萧煜摇头：“赵无涯控制了总坛，宣布你叛教。”他顿了顿，“不过白虎堂和部分朱雀堂弟子仍在暗中支持你。”
白钰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些许锐利：“秘典？”
“在这里。”许风铃将册子递给她，“但缺了几页。”
白钰秀勉强撑起身子，许风铃连忙扶她靠坐在床头。她快速翻阅秘典，停在记载“移魂阵”的那一页。
“林如海，想用这个复活先帝。”她冷笑道，“愚蠢。”
“先帝不是已经？”许风铃欲言又止。
“宫变那晚死的根本不是先帝。”白钰秀语出惊人，“而是替身。”
萧煜和金蛟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白钰秀继续道：“母后留下的密信中提到，真正的先帝早已被国师控制，成了行尸走肉。”
许风铃想起那面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青铜镜：“国师，是不是姓墨？”
白钰秀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许风铃含糊其辞，“后来呢？”
“母后暗中联合白莲教，想救出先帝，但计划败露。”白钰秀的声音低了下去，“她临死前将我托付给教主，秘典也一并带出。”
石室内一片寂静。许风铃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血莲大阵和移魂阵有什么关系？”
白钰秀翻到秘典最后被撕去的那几页位置：“这里原本记载着，血莲大阵实为逆转移魂阵的法门。国师想用移魂阵占据先帝身体，而母后研究出血莲大阵，可以解除控制。”
“所以林如海抓我？”
“他弄反了。”白钰秀冷笑一声，“他以为血莲大阵能复活先帝，实则只会让国师彻底掌控那具身体。”
许风铃恍然大悟：“那真正的先帝在哪里？”
白钰秀看向金蛟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去青莲山巅。”
金蛟老点点头：“老朽明白了。”他对许风铃解释道，“山顶有个隐秘洞窟，囚禁着一个人，老朽探了二十年，却不知其身份。”
“是父皇。”白钰秀轻声道，“母后在秘典中提到，他被囚在那里，由国师每月施术维持生命。”
许风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国师现在在哪？”
“死了。”萧煜接话，“十五年前被白莲教围剿而死。”
白钰秀摇头：“那种人，不会轻易死。”她看向许风铃，“我怀疑林如海就是他的传人，甚至可能是，他的转生。”
这个猜测让石室内温度骤降。许风铃想起林如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天亮前我们必须上山。”白钰秀试图下床，却因虚弱而踉跄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