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铃扶住她:“你这样怎么上山?”
白钰秀倔强地站直:“必须去。月圆之夜就是明晚,林如海一定会尝试启动阵法。”
“老朽知道一条密道。”金蛟老拍拍胸膛,“保证安全。”
萧煜检查了武器:“我去引开追兵,你们先走。”
白钰秀刚要反对,许风铃抢先道:“我和你一起。”她对萧煜说,“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萧煜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看向白钰秀,“秘典你带着,或许用得上。”
白钰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交给萧煜:“遇到教中弟子,出示这个。”
萧煜郑重地接过玉佩,收入怀中:“保重。”
金蛟老从石室角落的暗格中取出几套粗布衣裳:“换上吧,方便行动。”
许风铃帮白钰秀换了衣服,自己也换上一套农家女的装束。白钰秀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将秘典贴身收好,又取出一把匕首递给许风铃。
“防身。”她简短地说。
金蛟老推开石室另一侧的书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跟紧老朽,别走丢了。”
四人分头行动。萧煜从原路返回,准备引开追兵;许风铃扶着白钰秀,跟随金蛟老钻入密道。
密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泥土的气息。金蛟老走在前面,举着一盏小油灯照明。许风铃搀扶着白钰秀,小心地在湿滑的地面上前行。
“这密道通向哪里?”许风铃小声询问。
“山腰的一个隐蔽洞口。”金蛟老回答道,“从那里可以绕到后山小路,直达峰顶。”
白钰秀虽然虚弱,但步伐坚定。许风铃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却也知道劝阻无用。这个倔强的女子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丝微光。金蛟老熄灭油灯:“到了。”
出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金蛟老小心地拨开藤条,探头观察片刻,才示意两人跟上。
外面已是黎明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他们身处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四周古木参天,极为隐蔽。
“休息片刻。”金蛟老找了块平坦的石头让白钰秀坐下,“前面还有段险路。”
许风铃取出水囊递给白钰秀:“喝点水。”
白钰秀接过水囊,却先递给金蛟老:“前辈的伤?”
金蛟老摆摆手:“小伤,不碍事。”他灌了口水,抹抹嘴,“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白钰秀微微一笑,这才喝了口水,又递给许风铃。三人简单吃了些干粮,恢复体力。
“走吧。”白钰秀站起身,“越早上山越好。”
山路越来越陡,有时甚至要攀着藤蔓或岩石缝隙前行。许风铃时刻关注着白钰秀的状况,生怕她伤口裂开。但白钰秀表现得比想象中坚韧,除了脸色苍白些,行动丝毫不拖后腿。
“前面就是仙人指路。“金蛟老指着一块形似人手的奇石,“过了那里就快到顶了。”
正午时分,三人终于登顶。青莲山峰顶平坦开阔,中央是一座破败的小道观,比山腰那座更显古旧。道观后方有一片竹林,林中隐约可见一个洞口。
“就是那里。”金蛟老压低声音,“老朽探了二十年,从不知道里面是谁。”
白钰秀神色复杂:“带我去。”
三人悄悄接近洞口。洞口被人工修葺过,两侧刻着奇怪的符文,与秘典中记载的阵法图案极为相似。
“等等。”许风铃突然拉住白钰秀,“有人来过。”
地上有几串新鲜的脚印,通向洞内。金蛟老蹲下检查:“不超过两个时辰。”
白钰秀脸色一变:“林如海?”
“也可能是萧煜。”许风铃安慰道,但心里也没底。
三人警觉地进入洞穴。洞内幽深曲折,壁上每隔一段就嵌着一盏长明灯,照出一条通路。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某种腐朽混合的古怪气味。
拐过几个弯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一个水池,池中漂浮着几朵干枯的莲花。
水池对面,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被铁链锁在石壁上,低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父皇?”白钰秀声音颤抖,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圣女大人。”
林如海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他手中握着一面青铜古镜,正是将许风铃带到这个世界的那面。
“或者说。”林如海的笑容逐渐扭曲,“我该叫你,公主殿下?”
林如海手中的青铜古镜在石室幽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许风铃盯着那面镜子,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正是这面镜子将她带到这个世界。镜面斑驳的纹路,边缘的莲瓣浮雕,都与她在现代见到的一模一样。
“你认识这面镜子,对吧?”林如海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许风铃,“异乡人。”
白钰秀不动声色地挡在许风铃身前:“林如海,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如海轻笑,脸上的肌肉却诡异地抽搐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肤下蠕动:“我想干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我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音调陡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林如海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面部扭曲变形,眼白翻起,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
金蛟老倒吸一口凉气:“夺舍之术!”
许风铃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林如海的皮肤下似有无数小虫在爬行,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当他再次抬头时,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眼神阴鸷如鹰,嘴角挂着邪异的微笑。
“墨千秋。”白钰秀声音发紧,“你果然没死。”
林如海,现在该称为墨千秋了,优雅地行了一礼:“二十年不见,公主殿下出落得越发像你母后了。”
许风铃感到白钰秀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悄悄握住白钰秀的手,感受到对方指尖的颤抖。
“放了我父皇。”白钰秀冷声道,“你的仇人是我母后,她已经死了。”
墨千秋摇头,踱步到水池边:“你错了,公主。我与你母后无仇,相反。”他伸手抚摸池中枯莲,“我爱她至深。”
这个告白让石室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墨千秋继续说道:“当年我助先帝登基,只求娶明懿为妻,他却背信弃义。”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所以我让他看着心爱之人死去,再占据他的身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钰秀的短剑已然出鞘:“疯子!”
墨千秋不以为意,转向被锁链禁锢的白发男子:“陛下,您女儿来看您了,不打个招呼吗?”
白发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白钰秀有七分相似的脸。尽管饱经折磨,那双眼睛依然清明如泉。
“秀儿。”他的声音沙哑如磨砂,“走,快走。”
白钰秀如遭雷击,整个人晃了晃。许风铃连忙扶住她,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父皇。”白钰秀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墨千秋欣赏着这一幕,突然将青铜镜对准许风铃:“至于你,异乡人,正是我等待多年的完美容器。”
许风铃本能地后退一步:“什么容器?”
“这具身体已经腐朽。”墨千秋拍了拍林如海的胸膛,“我需要一个新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之体,再加上穿越两界的灵魂,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
“我一个女子的身体,你也要么?”许风铃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卷入这场纷争。
“能永生,何关男女,没什么不同之处,我早已超脱肉体的限制,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将来我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不会像现在这般零落。”
白钰秀的剑尖直指墨千秋:“你敢碰她!”
墨千秋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先帝咽喉:“月圆之夜,血莲大阵,二选一,公主。”他咧嘴一笑,“要么交出这姑娘,要么看着你父皇死在你面前。”
石室内空气凝固,许风铃看着白钰秀惨白的脸,又看向那位素未谋面却与白钰秀血脉相连的先帝。老人正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女儿,无声地摇头。
“别听他的。”先帝气若游丝,“血莲大阵,是骗局。”
墨千秋匕首一紧,一缕鲜血顺着先帝脖颈流下:“闭嘴!”
白钰秀的剑尖微微颤抖,眼中杀意与痛苦交织。许风铃知道她正面临怎样的煎熬,一边是血脉至亲,一边是~
“我去。”许风铃突然开口。
白钰秀猛地转头:“不行!”
许风铃对她轻轻摇头,然后直视墨千秋:“放了她父亲,我自愿做你的容器。”
墨千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胆识。”他松开匕首,“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我可以现在就过去。”许风铃向前一步,“但你必须先放人。”
白钰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许风铃!”
许风铃回头,望进那双盈满痛苦的眼睛。她轻轻挣开白钰秀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相信我。”
白钰秀的指尖在她腕上停留了一瞬,最终缓缓松开。
许风铃走向墨千秋,心脏砰砰加速跳动却步伐坚定。墨千秋满意地点头,示意手下解开先帝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