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三条,私自离教、擅传莲丹、违背祖训。”萧煜压低声音,“他们还,软禁了先帝。”
茶杯在白钰秀手中碎裂。她面无表情地拂去手上茶水,“果然。”
许风铃连忙查看她的手有没有被割伤,“你早就猜到了?”
“嗯。”白钰秀任由她检查,“大长老一直不满先帝的存在,认为他干扰教务。现在趁我不在,终于动手了。”
萧煜忧心忡忡,“教主,明日大会?”
“照常参加。”白钰秀淡然道,“你先回去,别打草惊蛇。”
待萧煜离开,许风铃才问出心中疑惑,“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白钰秀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莫寒山临终给她的,“因为我有这个。”
玉佩上刻着一朵莲花,花蕊处有个细小的“赦”字。
“赦令玉佩。”白钰秀解释,“持此物者可赦免一切教规处罚,是开教祖师所留,历代只传教主。”
许风铃松了口气,“那明天?”
“明天你留在净莲居。”白钰秀打断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许风铃刚想反对,白钰秀就按住她的唇,“答应我。”
那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许风铃最终点点头,却在心中暗下决心,若白钰秀有危险,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夜深人静,许风铃辗转难眠。白钰秀在她身侧安睡,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许风铃轻轻抚上胸前的莲丹,感受着它与白钰秀之间微妙的联系。这种羁绊超越了言语,甚至超越了生死。如果有人要拆散她们。
“睡不着?”白钰秀突然开口,眼睛却还闭着。
许风铃收回手,“吵醒你了?”
白钰秀翻身面对她,“在想明天的事?”
“嗯。”许风铃犹豫片刻,“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从来不是负担。”白钰秀睁开眼,月光在那双眸子里流转,她轻抚许风铃的脸颊,“你是我的,力量。”
这简单的几个字,让许风铃眼眶发热。她握住那只手,贴在唇边轻吻,“明天小心。”
白钰秀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入怀中。两人相拥而眠,如同暴风雨中相依的小舟。
次日清晨,白钰秀换上一袭正装,白色锦袍绣金莲,腰间悬着教主玉佩,英气逼人。许风铃为她梳发,手指穿梭在那如瀑的青丝间,每一梳都带着不舍。
“午时前回来。”白钰秀起身时,许风铃轻声说。
白钰秀回头看她一眼,唇角微扬,“好。”
目送那道白色身影远去,许风铃立刻行动起来。她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裙,将莫寒山给的册子和那面铜镜小心藏好,又取出一把短匕藏在袖中。
净莲居外果然有弟子把守。许风铃假装在院中赏花,实则观察守卫轮换的规律。很快她发现,每隔一刻钟,守卫会有一瞬间的松懈。
“足够了。”许风铃喃喃自语。
回到屋内,许风铃取出古琴,弹起《春江花月夜》。琴音悠扬,掩盖了她推开后窗的轻微响动。
趁守卫不注意,她轻盈地翻出窗外,借着花木掩护,悄悄溜向议事厅。
议事厅外戒备森严,但许风铃发现侧廊有个小门无人把守,那是供侍女送茶水的通道。她溜进去,沿着狭窄的甬道前行,很快来到一个隐蔽的观察口。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议事厅。厅内气氛凝重,白钰秀高坐主位,下方两侧坐着十几位长老和分坛主。大长老站在中央,正在慷慨陈词。
“教主私自离教数月有余,置教务于不顾。此其一罪。”大长老声音洪亮,“其二,擅将本命莲丹授予外人,违背祖训。其三~”
“够了。”白钰秀冷声打断,“大长老是要弹劾本座?”
大长老昂首,“正是。依教规第三十六条,教主若犯重罪,可由长老会投票废黜。”
厅内一片哗然。许风铃紧张地攥紧衣袖,却见白钰秀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既如此,投票吧。”
大长老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愣了一下才说,“好,同意废黜教主的,请举手。”
许风铃屏住呼吸。只见七位长老和五位分坛主举起了手,刚好过半。
“十二票赞成。”大长老得意地宣布,“白钰秀,你已不是教主了。请交出教主印信,自废武功,离开总坛。”
“大长老好手段。”白钰秀放下茶杯,突然笑了,她缓缓站起,“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长老皱眉,“什么?”
白钰秀从袖中取出那枚赦令玉佩,“见此物如见祖师,持此者可赦一切罪。大长老,你还要废我吗?”
厅内瞬间寂静。大长老脸色铁青,“这,这不可能。赦令玉佩早已失传。”
“是吗?”白钰秀冷笑,“那这是什么?”
她将玉佩抛给最近的一位长老。那人仔细查看后,颤声道,“确是,确是赦令玉佩无误。”
大长老面如死灰,“你,你从哪里。”
“这不重要。”白钰秀环视众人,“重要的是,现在谁还想废我?”
那些举手的长老纷纷低头,不敢与她对视。白钰秀继续道,“既然没人反对,那该我问责了。”
她一拍手,萧煜带着一队弟子押进几个人,正是软禁先帝的守卫。
“大长老,软禁先帝,该当何罪?”白钰秀声音如冰。
大长老踉跄后退,“我,我没有。”
“证据确凿。”白钰秀看向其他长老,“依教规,谋害先帝者?”
“凌迟处死。”一位长老颤声回答。
大长老突然暴起,一掌击向白钰秀,“去死吧。”
白钰秀早有防备,侧身闪避,同时袖中短剑出鞘,直指大长老咽喉。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先帝被两名弟子搀扶着走进来。他虽虚弱,但目光如炬,“白莲教内,不得同门相残。”
白钰秀收剑行礼,“父皇。”
大长老如见救星,跪地哭诉,“陛下明鉴。老臣一心为教。”
“闭嘴。”先帝冷声说道,“你软禁朕,已是死罪。但念在你多年为教的份上,废去修为,逐出教门吧。”
白钰秀点点头,“遵旨。”
大长老瘫软在地,再无反抗之力。其他参与谋议的长老也纷纷跪地求饶。白钰秀一一发落,或降职,或罚俸,手段雷霆却又不失公允。
许风铃在暗处看得心潮澎湃。这一刻的白钰秀,威严与仁慈并存,刚柔并济,真正展现了一教之主的风范。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许风铃正想悄悄溜回去,却听到白钰秀的声音,“看够了吗?”
她吓了一跳,转身发现白钰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观察口下方,仰头看着她。
“我。”许风铃尴尬地爬下来,“只是担心。”
“我知道。”白钰秀伸手接住她,轻抚许风铃的脸颊,“都解决了。”
许风铃握住她的手,“你早有计划。”
“嗯。”白钰秀牵着她往外走,“赦令玉佩是师叔临终给的。他知道教中有人不服我,特意留了后手。”
“先帝呢?”
“萧煜提前救出来的。”白钰秀微笑,“我让他一回来就去办这事。”
许风铃这才明白,白钰秀的每一步都计算好了。这个看似冲动的女子,实则心思缜密,运筹帷幄。
回到净莲居,白钰秀屏退左右,终于卸下坚强的伪装,疲惫地靠在许风铃肩上,“累。”
许风铃心疼地搂住她,“休息会儿。”
白钰秀在她怀中放松下来,像个终于找到港湾的船。两人静静依偎,无需言语。
夕阳西下,将净莲居染成金色。许风铃望着怀中熟睡的白钰秀,心中满是柔软与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与这个女子并肩而行,不离不弃。
因为她们是莲契,同心同命,生死与共。
风波平息后的总坛,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许风铃坐在琴楼顶层,面前摊开着莫寒山留下的册子和几卷古旧琴谱。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琴弦上投下斑驳光影。
自从大长老被废,教中再无人敢质疑她的莲契身份。白钰秀每日忙于教务,她便独自研究那些关于镜子和“异乡人”的记载。
“《镜花水月》,《归乡引》。”许风铃轻声念着谱名,手指在琴弦上尝试着不同的组合。莫寒山的笔记中提到,这些曲子拼凑起来就是完整的“归乡曲”,但她试了多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又在研究这个?”白钰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风铃回头,看到白钰秀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茶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像凡尘中人。
“嗯。”许风铃微笑,“想找出归乡曲的完整谱式。”
白钰秀放下茶点,坐到她身旁,“找到了吗?”
“还差一点。”许风铃指向一段谱子,“这里总是衔接不上。”
白钰秀看了看,突然说,“试试倒着弹。”
“倒着?”
“嗯。”白钰秀指着几个音符,“师叔的笔记里提到,有些镜中术需要逆向思维。”
许风铃尝试着倒弹那段旋律,琴音顿时流畅起来。更奇妙的是,胸前的莲丹开始微微发热,一股暖流涌向指尖。
“真的有用。”许风铃惊喜道。
白钰秀唇角微扬,“继续。”
许风铃完整地弹了一遍倒置的旋律,琴音在室内回荡,竟引起那面从剑阁带回的铜镜微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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