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丞相府地下密室,一盏灯如豆。
两条一瘦一胖的影子轻微摇晃,印在墙壁上,犹如鬼魅。
“摄政王回来了,听说惩罚了自己的小内侍,但是并未与皇上翻脸,是何道理?”这是冀王的声音。
“还未到时候,估计摄政王想查清事情真相。”这是苟丞相的声音。
冀王道:“母妃说,丞相大人要处理好善后,莫让人家查到什么把柄,那可就不妙了。”
苟丞相点点肥胖的大脑袋:“这个自然。二殿下,请回去禀明乐妃,这个勿需紧张,但请放宽心,老臣早已消灭了一切蛛丝马迹,谅那摄政王也无从查证。”
“唔,如此便好——对了,母妃还说,宝明洞寻找宝藏的事,要加快速度。”冀王小声道。
苟丞相忖思道:“老臣也着急呢,时不时飞鸽传书宝明王,催促她无论如何也要破解那机关。”
“本殿下还是相信那宝明王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定能破解机关,打开地宫大门,取出宝藏。”冀王想起宝明王妖媚的容颜,浮动灯火中,他扯动一下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唉,但愿如此。希望她快一点,就怕陛下知道国库亏空,提前调查银两的去处。如此一来,老臣、乐妃以及殿下,都会被打入死牢,株连九族,永世不得翻身了。”
“丞相大人,何必如此悲观?本殿下以为,咱们不会到那地步的。宝明王破解了机关,那财富可是数不胜数,区区亏空,岂不是小事一桩?况且,咱们志不在此,而是要得天下……”冀王话未说完,就被苟丞相连忙摇手制止:“二殿下,切勿乱言,小心隔墙有耳。”
冀王不置可否:“丞相大人,您未免也太小心了,这不是您的密室嘛,何来的隔墙?怎会有耳?”
“还是小心为妙,密室也不保险,此语尽量慎言。”苟丞相话音方落,忽闻密室上面传来一声轻响。
“谁?”冀王也听见了,低喝一声,赶紧掠了出去,片刻返回。
苟丞相惊慌的问他:“二殿下,是什么人偷听?捉到否?”
“一场虚惊。本殿下追出去的时候,发现是一只猫,口中叼着一只老鼠,那老鼠不住地挣扎,估计那响动是老鼠胡乱踢到了什么,发出来的。”冀王回道。
“还好还好。机密之事切勿泄露,若不然,你我都会被砍头的。”苟丞相摸了摸自己肥胖的脖子。
冀王这时候道:“本殿下要回去了,估计时辰不早了,要关宫门了。”音落,起身便消失了。
苟丞相嘀咕了一句:“想不到二殿下的功夫,很不错呢。”
冀王耳力极佳,听见了,勾勾唇,黄昏之下,脸上是自负的笑。
他算计时间很准,刚刚打马冲进宫里,宫门就落锁了。
然而他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冀王殿,也没去母妃的乐绣宫,而是向凤鸣殿驶去。到了殿外,他踩着马儿的脊背,轻松跃上房脊,借着暗色的掩护,轻车熟路就寻到了端睿睿的寝室。俯下身子,取了瓦片,瞧见下方端睿睿已经睡了,床旁方桌上,灯未熄,许是忘了吹灭。冀王暗暗欢喜,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端睿睿的睡容,温婉而又美好。
端姑娘,待本殿下坐上王位,定会将你娶了,举行隆重的皇室大婚,随后将你封为皇后,至于那个宝明王嘛,本殿下封她宝妃。本殿下这一生一世,只会宠溺你们二位,眼中再无其他人。冀王想着美事,做着美梦,一瞬不瞬盯着端睿睿看。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望了好久,直到传来三更梆子声,才猛然醒悟,连忙放好瓦片,恋恋不舍离开了凤鸣殿屋檐,飞跃至自己的马背上,这才向乐绣宫而去。
冀王千算万算,却不知自己身后有尾巴,待他离去,那尾巴这才轻飘飘落下房脊,闪身没入暗黑中……
宫中画坊。
此乃楚君诺秘密居所,谁都不知道,她才是画坊的幕后大老板。
“冀王有何动静?”楚君诺问刚刚回来的紫烟。
紫烟拱手答道:“回禀王爷,属下一路跟踪他去了苟丞相府的地下密室,因为不太熟悉密室构造,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好在附近有一只猫儿捉到了一只老鼠,属下便隐身暗处,将那猫儿引诱冀王追出去,这才没暴露。”
“烟儿好机智——后来呢,如何了?”楚君诺赞完,继续问道。
紫烟接着回答:“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那密室隔音,属下只听到什么宝明洞?宝藏?还有什么处理好善后?其他的一概都没听清楚。没多久,那冀王就走了,属下便一路跟踪他,发现他即没回冀王宫,也没去乐绣宫,而是去了凤鸣殿。”
“他果然对睿睿也有企图——他可曾进入房间?”楚君诺星眸似潭,深不可测。
紫烟摇摇头:“未进入房间,想来他也很小心,不敢造次,贸然进入。”
“冀王这人很有心机,以后不得不防——那他在做什么?”楚君诺歪在软榻上,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紫烟靠近一步,俯身弯腰,在楚君诺耳畔,低声回道:“冀王他就掀开瓦片,呆呆地看着端姑娘睡觉,再没做什么,直到三更梆响才离开房檐,打马向乐绣宫方向驶去。”
“够痴情。”楚君诺嘲讽了一句,微闭了眼睛,又道:“紫烟,辛苦你了,快去洗洗睡吧。本王也倦了,要歇息了。”
“是。”紫烟应了一声,转身踏出房间。
夜,静谧无声。
此时此刻,一条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那影子四下里望了望,发现无人跟踪,这才展开轻功,没多久就到了凤鸣殿,一式漂亮的燕子穿云,飞上端睿睿睡觉的那间房间的屋脊,小心翼翼揭开瓦片,俯身低头向下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