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呆滞,一间逼仄的空屋子里,赵佳怡倒在床上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绑在床,干裂的嘴唇。
从清醒到现在已经不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双眼被黑布所遮,视线一片漆黑。
她心乱如麻且浑身乏力。
黑暗笼罩着她,太静默了,空气之中没有一丝除她以外的气息,夹杂古怪而抢人的异香,这些无疑不折磨着让她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要濒临崩溃之际。
咔哒——
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开门声,然而人一感关闭状态,其他器官感受外界的声音十分敏感。
在赵佳怡的耳中十分清晰,更何况此时此刻被未知的恐惧折磨,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抓住了一丝希望。
门锁之后,迟疑片刻。
紧接着,旁边一阵窸窸窣窣声音。
她偏了一下头,侧耳倾听。听了片刻,在声音渐渐消弭之际,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喉间腥甜,忍不住颤抖地发出微弱的咳嗽声。
“咳咳……”
嘶哑咳嗽声似乎惊动了对方,空气静默了一瞬,那窸窣之声随之停了,顿时,赵佳怡心乱如麻。
她方才明显感觉到黑暗之中有人翻箱倒柜,太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嘶哑难听。
“你是谁?”
无人应答。
赵佳怡按捺不住地一点一点往声原处挪动。
咚得一声。
赵佳怡的前半身体往下掉。
房间里若有若无麝香愈发浓郁。
“放……放我出去!”
几天滴水未进,导致声音细微脆弱,让人产生祈求的错觉。
房间很破旧,木质床,门口摆放一架生锈甲级机甲,旁边堆砌成堆的零件,机甲台上有各种各样的药剂——废弃的机甲房。
此时台机器上光线昏暗,一个黑斗篷少女发丝凌乱,半边胳膊浸染血,跪蹲在地上擦拭血迹。
擦干血迹之后,黑衣少女起身仔细检查身上的缺口,她只是进门拿补剂没想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听见了咳嗽声微微诧异,飞快地瞥眼门外,确定无人进门,目光又落到里间的破旧的大床上,仅仅扫了一眼,便移不开了。
女人仰头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大汗,皮肤呈现小麦色,身材偏瘦却很结实,有肌肉感,那是多年操控高级等级机甲后一具壮硕而漂亮的身体。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黑色工装裤,小腹上有一条狰狞的陈年旧疤痕,延伸到后腰,厚度不一般,至少钳人皮肉而留下的陈年旧疤。
少女好奇不由自主地朝床沿靠近,脚步很轻,难逃这人的耳目,站定后细看,那疤痕看形状,像是飞天机甲轮齿划出来的。
能与飞天机甲交战的存活下的女人,十之八九是高手中的佼佼者。
少女眸光微动,目光落到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虎口有茧子,显然是常年蓄力的机甲战士。
奇怪的是,她没有精神力。
不过即便这女人以前是多么厉害的机甲战士,现在她气息微弱,犹如浮萍,连条狗都不如。
她盯着那女人奋力挣扎直到半吊在床上,撑着胳膊一点点靠近地面,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仰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喘息回荡在房间里,身体与状态的反差,让人产生一种强者被凝露的脆弱破损之感。
少女站在昏暗的光影里依旧冷眼旁观。
赵佳怡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关在此地几天来,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刺鼻的血腥味逼近,赵佳怡喘息声回荡在房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要什么?钱还是机甲,我们可以商量,我们没有仇对吧,杀了我没有你的好处。”
她语气笃定地试探,这几天她努力回忆,也猜想不到绑架她的那群混混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和师傅的死有关,她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包括以前打爆的机甲对手,都有被教练所安抚。
既然没有立刻杀死,那就有谈判的余地。
黑衣少女听清晰明了的谈判之言,眸光微冷。此人深陷危机,她却只以为是一场简单的绑架。
“唉,美人,你在这里干嘛?这里可没有止血的药。”
伴随着戏谑的调笑声打破房间诡异的喘息,啪的一声,灯光忽然大亮,房间犹如白昼。
对骤然的光亮显然不适应,少女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下意识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缓慢地朝门口看去,一具赤裸着上身映入眼帘,上面刺眼有大片夺目的纹身,是鬼骨。
他一手扶着门沿,用一种近乎贪恋地目光盯着她此刻慌张的神情,清俊面上异常兴奋使得表情亦然有些狰狞,年纪不大,痞里痞气入木三分,“好姐姐,比赛嘛,下手重了点,瞧瞧这满胳膊血,让我替你好好看看。”
赵佳怡适应灯光后,偏了一下头,寻找声音来源的方向。
男人似乎走进了几步,要触碰对方,但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语气带有一丝怨怼,“何必这样疏远呢,燕舒,外面可要打起来了,这次若是我的属下赢了,你妹妹可就……没事,来日方长。”
砰得一声,男人怒气冲冲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却有另一道被激怒喘气之声。
半晌,赵佳怡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吗?”
无人应答,她也喊了一声,“燕舒?”
一道影子慢慢地靠近,随后,腿脚的束缚被人解开。
赵佳怡十分诧异,刚要开口感谢,却被对方打断了,燕舒一边解绳子,一边嘱咐,“你听我说,五分钟之后再出去。”
赵佳怡想问为什么,对方说,“别问,我也是偷偷放了你的。”
都这么说,赵佳怡适时闭嘴。
解完绳子,对方便出去了。
心里默数了六十秒,赵佳怡忍不住,拿下了蒙住眼睛的黑布。
还不容易适应环境,她发现门口是一张黑布帘子,难怪她们进来都没有推门声音。
幕布渐渐被拉开,赵佳怡踏出的一刹那,如同进了光怪陆离的世界,喧嚣渐渐扩大,随着步伐靠近延变成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呐喊,同时她也看见了人群之中的燕舒。
“小龙女!打他!打他!”
“天呐,这个废物,病老鬼,下去吧!”
“你是个只会……别挤我!”
幕布前,人声鼎沸,四周环境嘈杂又闷热,咒骂声和污言秽语一阵狂轰滥炸,燕舒总喘不上气,旁边的赵佳怡已经目瞪口呆,震惊后,她环顾四周人山人海,犹如置身梦境。
大厅被分为台上台下,阁楼环绕,密密麻麻都是人。
天台上擂台一般的赛场,有围栏,赵佳怡见过,是一个机甲擂台好像又不是,台下是一张张热血沸腾的陌生面孔,每个人脸红光满面。
他们兴奋的目光焦距在巨大的机甲练武场,比起全新的机甲擂台这里像个斗兽场,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精神力在生死边缘试探,人命不值一提。
高悬头顶的大屏幕上,比赛正激烈,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徒筹码。
以一块黑色的幕布拉开序幕,像是有雪花片的电视,呈现出灰扑扑的暗沉色彩,却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然而幕布后与世隔绝,是一个个被抬出去冷冰冰的尸体。
赵佳怡大受震撼,回头看燕舒面无表情看着擂台上你死我活的机甲比赛,仿佛习以为常。
她手指隐隐发抖,“这里到底是……”
冰凉而残酷的声音响起,犹如噩梦袭来,“沙哈地下战场,我们称这里为,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