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去金雁了？”
对面的男人身形挺拔，宽肩窄腰，一套严谨的西装，也被他穿出少许风流的韵味。
他问她，疑问的句式，用的却是笃定的陈述语气。
今夜的一忍再忍，付冬霜已然到达了情绪爆发的临界点。
她蹙着眉，表情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
“装什么不知情，秦落音身边发生一切，你不是否了如指掌么？”
争吵还没有开始，池晏已经不耐烦：
“谁让你去找她？”
他没有解释，语气加重，手机捏着的碎纸被丢了过来。
乔冬霜刚刚送出的支票，就这样扯碎了，砸回她的身上。
“池总不是要用我为秦小姐铺路吗？”
越是愤怒，付冬霜越是轻声细语，一字一句：
“只准池总用我的项目借花献佛，却不准我这个当事人也做点慈善？”
池家与秦家是世交。
秦家破产之后，秦落音就一直由池家出资培养长大。
五年前她就听闻，秦落音出国前，已经是半个池家人。
顾盛名给钱、出力、搭渠道。
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血，也是可以轻易被他给出去的商品。
“那是池家欠她的，你不该去，谁让你把那套用在她身上？”
该说不愧是叱咤商场的池总吗？盛怒下的面部管理做的极好。
就是声音冷的吓人。
“欠她？”付冬霜扶在桌边的手微微用力，攥得发白。
“你欠了她什么？她会送你情侣对戒？欠她每晚给你的嘘寒问暖？还是欠她几晚的酒店？池总当人长了眼睛都是做装饰的？”
池晏一记冷眼扫过来，似是警告。
“付冬霜，你就因为这个和我闹？她家里没经济支撑才会来找我，没你想的那些龌龊。”
“是啊，我龌龊，我拿钱替你打发女伴，我心脏，”付冬霜冷笑，忍不住刺他。
“不像池总，绯闻传的堂堂正正。”
池晏的眉眼冷了下来，似乎被她激怒：
“付总还在，我敢和谁有关系？”
他明明知道的！
“付总”这个职位并非她所愿，每次善后她会有多伤心。
难道守身是她逼着他这样的吗？！
难道这不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原则吗？！
付冬霜提高了声音，眼圈红了大片。
“那我是不是该痛哭流涕跪下来！感谢你为我管住了下半身？！”
可她的歇斯底里，只换来男人厌倦的回应。
那双总是散漫含着笑意的眼睛，只在看向她时候充满冷淡和疲倦：
“付冬霜，你能不能冷静点？”
冷静点，冷静点。
她这么久以来，冷静的还不够多吗？
付冬霜抿了抿唇，声音里已经无法掩饰哽咽：
“怎么冷静？池总教教我吧，像秦小姐那样趴在你肩膀上？”
“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和她没关系！”
池晏刚说完，似乎被她表现出的脆弱刺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手上前半步。
但在付冬霜仇视的注视下，手又猛地收了回去。
他烦躁地侧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决定换个话题：
“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你确定非要在走之前和我吵?”
付冬霜努力压制住情绪，朝他讥讽的笑：
“不吵，当然不吵，不仅不吵，我还要祝池总出国顺利，”
“最好再带个阿姨心心念念的孙子回来，减轻我的压力！”
“好,”男人气极反笑,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你最好别后悔。”
争吵过后，留下一地狼籍。
她才微动，几张碎纸便从发丝缓缓飘下，宛若她这几年的自尊，林林散散落到地上。
打扫的佣人把她看了又看，终于叹了口气：
“夫人，这么久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向先生低个头呢？”
“哪个男人喜欢妻子对自己颐指气使，你们之前的感情这么好，只要你好好说，先生难道会为外人和你翻脸吗？”
好好说？
他愿意听她好好说吗？
付冬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池晏傍晚果然没再回来。
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池晏已然离开了。
付冬霜洗漱过后正准备出门，路过客厅，却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人。
秦落音笑着叫住她，表情自然：
“冬霜，阿姨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池家的规矩？”
“来者即是客，不给我倒点茶吗？”
付冬霜盯着秦落音看了几眼，对方脸上毫无昨晚被羞辱的尴尬。
虽然口头上说着自己是客的话，但做的却是理所当然地吩咐她泡茶，姿态宛若女主人。
付冬霜挑眉。
她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时间充裕，她不介意看看秦落音这次又要演什么戏。
于是点点头，悠悠煮了一壶开水。
茶饼被冲开，秦落音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茶是我从前最爱喝的，没想到阿晏还叫人留着。”
付冬霜放茶的动作一顿。
对方的挑衅，与她处理过池晏的无数女伴，毫无差异。
她凝视对方片刻，直到秦落音不安地动了动后，突然笑了起来：
“只有茶而已吗，秦落音？”
“什么？”秦落音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愣住。
她听见付冬霜毫无芥蒂地和自己介绍：
“这些年我处理过他多少女伴，你知道吗？”
“有的炫耀他买的车，有的炫耀他定的房，还有的告诉我她从中得到了多少名利，”
“而你呢，秦落音，拿得出手的，只有茶吗？”
她居然把自己，当做了那些可以轻易拿钱打发掉的女人！
“你！”
秦落音恼怒极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付冬霜的目光重新变得得意了起来：
“付冬霜，你何必强撑，他昨天肯定为我和你吵架了，对吧？”
“给你简单提个醒吧，池家和秦家是世交，就算我奶奶出事了，联姻也只会是必然，”
“你如果主动退出，至少最后不会闹得太难看。”
付冬霜权当没听见，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见她无动于衷，秦落音决定再加一剂猛料。
“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你这边离婚了。也难怪你要揪着他不放，你应该很不甘心吧？”
“毕竟，一等你离婚，阿晏就会和我举办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