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执念而已

池晏看着她的举动,眉头紧锁,没说话。
“你给我的钱我一份没有动过,在我卧室的枕头下,我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池家一件衣物。所以现在,池晏,你自由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池晏收拢自己落空的手,目光停留在面前紧闭的房门上,神色意味不明。
……
第二次会谈的时间眨眼就到了。
付冬霜带着助理仔细收整了合作需要用到的资料,和闻总一同前往了燕京。
忽冷忽热的天气叫人疲惫,她强打起精神,推开了包厢门。
算起来,自从上次争吵后,两人之间便再也没任何交集了。
此刻,那人正散漫地坐在座椅上,旁边娇俏的女伴不时地凑近她耳朵轻语,姿态亲密。
池晏就是在这时抬头,和付冬霜的视线撞上的。
他就像无视般地挪开了目光,据知亲密地和女伴笑着说了什么。
不过付冬霜的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又立刻毫无波澜地收了回来。
她前脚落了座,池晏的女伴后脚就端着酒杯来给她敬酒了。
女人笑意晏晏,用手中的酒杯便付冬霜的杯子轻碰了碰,“冬霜姐姐,池总叫我来给你敬酒,我是新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呀。”
付冬霜也勾了勾唇,朝她举杯示意,“事业顺利。”
话一说完,她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虽然有轻度地酒精过敏,但除非饮酒过量,或是烈酒使然,否则大多情况下,付冬霜都无甚大碍。
但有一就有二,既然已经开始喝酒,催吐也就是无可避免的。
于是中途便离席去了洗手间。
池晏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见她离开,便也追了出去。
洗手间里。
催吐的过程并不好受,付冬霜干呕着,被逼出了生理泪水。
意识模糊之际,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既然酒精过敏,为什么接酒?”
付冬霜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只见池晏拿着纸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凉凉,在触及到付冬霜脸上的泪时,微微一闪。
“刚刚那人只是我的女伴。”
池晏面色微沉,却还给她递了纸巾,“我和她,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付冬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池总的事情,与我无关,不必向我解释。”
池晏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酒精过敏,之前代我应酬,也经常同这般喝酒?”
“轻度过敏而已,酒精度数不高,不会出问题,何况我已经习惯了。”
付冬霜起身,脸色被遮盖于纸巾之下,叫人看不清。
催吐被中断,她也没了什么继续的意思,抬脚刚预备走,许是方才头低的太久的缘故,脚下有些不稳。
池晏连忙虚扶了她一把,手刚触到付冬霜,又很快收回,别过脸努力不去看她。
“如果你回池家,不会再有人敢给你灌酒。”
付冬霜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无奈解释,“池晏,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再回池家。”
池晏有些疲惫,软下声音问她,“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我介意什么重要吗?池晏,”付冬霜的语气出奇地冷静,“现在讨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那天的事情是秦落音被骚扰,我只是出面帮忙。”
池晏停顿片刻,回忆着之前的种种作出解释:
“项目的事情不是我主动给她的,池家欠她人情,我只是让她自己选,没想到她会选到北延这个项目。”
池晏不信她的话,固执地解释了一遍自己和秦落音出现在酒店的误会,“我和她没什么,现在你明白了吗?”
付冬霜冷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没想到?我看你是根本把北延的项目负责人和负责内容都忘了吧?”
“至于你和她没什么,她这么喜欢你,确实是没什么?”
秦落音对池晏的喜欢,大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偏偏池晏对此一无所知。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还有什么问题?是,都是我的问题,”
付冬霜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我看你们就挺配的,怎么还不在一起?”
池晏冷下声音,语气里已然带上愠怒: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能不能别这样。”
“不能,”付冬霜摇头,眼眶有些泛红,“我们不一样,你身后总有大批的人等着你,不是秦落音,也会是别人。
“可是我不行,我没有池总这么有能力,一旦沉溺,便再也抽不出身来。所以,你别再来招惹我!”
池晏的眼底聚起戾气,“你别阴阳怪气的。”
“阴阳怪气?”付冬霜气结,“确实,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付冬霜见她冥顽不灵,侧过身就准备绕开她走,却被池晏一把扯住衣袖。
“我不和她接触行了吧?”
付冬霜扯了几下自己的袖口,没能挣脱他的束缚,于是强压着怒气和他交涉。
“池晏,你这样有意思吗?京城里有的是人愿意为你前仆后继,犯不着和我过不去。”
池晏冷笑了一声,凑近她,两人双目相对。
“若我只要你呢?”
付冬霜怔了怔,又很快释然了。
她了解池晏。
现在他会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无法容忍自己丧失了主动权。
至于虚情多少,真心几分,就有待商榷了。
付冬霜眉头紧锁,问他,“你脑子有问题吗?”
“你非要这样?”
池晏狭长的双眸沉了沉,几番被拒绝,语气里终于没了笑意。
付冬霜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反问,“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池家财大气粗,池晏又是唯一的独苗苗,他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亲友簇拥着成长起来的。
环境使然,他可以足够耀眼,足够骄傲,根本不必在相处过程中,站在他人的角度想问题。
别的不说,至少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倒贴。
这次倒算是在付冬霜这碰了一鼻子灰。
池晏又撩了对方一眼,想直接抽身就走。
但想到自己最近一团糟的生活,眉头狠皱了皱,终于脑子一抽,憋出一句。
“你回来,这次确实我错了,流产的事我不怪你了。”
池晏那句话声音压的低,说完更是整个人极其别扭,偏偏付冬霜又不回应他。
他认为自己已经算让步了,于是又催促,“你考虑考虑。”
“这又是你的什么施舍?”
付冬霜不为所动。
池晏这样施舍一次,她便想起自己愚蠢的从前一次。
到底是池家的掌权人,不过一瞬,池晏已然面色如常。
他正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微微颔首,“好,那就如你所愿。”
商场游刃多年,池晏自然是拎的清的。
从卫生间回去后,他便认真和付冬霜谈起投资的事情。
除此之外,两人没再有过其他多余的交涉。
黑夜笼罩在京城上空,月亮也被笼罩在厚厚的云层里。
这场合作谈的比往常久,因为敲定了最终的收购方案,双方都还算愉快。
这次合作的甲方,是靠付冬霜在控场的。
她这次资料准备的充足,各方面都能谈上一些,还帮公司压了对方的价,闻总在聚会结束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池晏朝她这边看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周围人围着付冬霜,开始拉关系套近乎的行为让付冬霜有些反感,但最让付冬霜头疼的是公司所定酒店。
这家典雅奢华的酒店,不仅是池家产业链下最得意的门面之一,更是紧挨着池晏的住宅。
夜里,酒店和池家宅子虽然离的有些选,却也可以隔着花园遥遥相望。
暖黄的灯光照在这一排花花草木上,如同一条泾渭分明的隔界线。
池晏将车停到了院子里,修长的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
夜色暗沉,她点燃了烟,透过袅袅的烟雾去看着漫无边界的黑。
天际星点的光照不了这兀长的夜,但房子里亮着灯,从前的这个时候,有人在等他回家。
而现在,那边过来的灯光异常柔和温暖,等他的人,离他越来越远。
燕京的秋天,总是冷的像初冬。
开了门,屋内呼呼作响的暖气便冲淡了池晏身上凛冽的冷漠感。
灯光晃眼,他莫名的想起了晚上付冬霜讲业务时,唇边若有似无的笑。
她的语速飞快,却口齿清晰,说话间逻辑顺畅,叫人听得无法反驳。
其实,这就是他一开始喜欢上的,付冬霜的模样。
“……我不是你,没办法像你这样轻易的全身而退,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池晏知道,付冬霜平日里那样热烈一个人,说放手便放手,说离开,便是真的决绝。
所以他能笃定的,只有爱。
因为付冬霜爱他,所以会收敛一身锋芒,为他洗手作羹。
可现在……
他垂下眼,漂亮的眸子微微黯然,眼尾有些发红。
付冬霜曾经难受,是因为自己从忽视了她的痛苦,流产后没有及时陪伴,说话尖酸刻薄。
那么现在自己觉得难受,又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闲时无妄的执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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