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付梓琪送回家，我又回了天娱，虞初心打电话过来，说李清要和天娱解约。
就是今天晚上。
他还在应酬，没空过去，但又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拒绝对方，抹了人家面子。
我摁了下手机，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也知道我一直放不下李清。
但李清为什么会大晚上过来解约？
我倒是没想通。
她没让我等太久，坐下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办公室的自动门便打开了。
她一个人。
她走到我面前，摘下口罩。
及肩的短发被随意扎成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侧，清冷疏离的脸上，依旧是若即若离的眉眼。
薄唇轻笑，“几个月不见，你瘦了不少。”
我微微垂下眼眸，转身拿起她的解约合同，“带新人总归会累些，这是你的解约合同，虞总今天不在，我帮他代签。”
她接过随意翻了两页，多看了两眼最后的数字。
“违约金36.8万，没有问题吧。”
“没有。”她拿起我桌上的笔，随意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种事情电子签也可以，没必要亲自跑过来一趟。”我合上解约合同，放进桌面文件夹。
她自顾自在我身旁的座椅坐下，左右晃动着。
见她不言语，我心里那点火苗也渐渐冻住。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淡棕色的曈眸对上我，“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想再看看我吗？”
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咽喉，我清了清嗓子，尽量不让自己听上去那么狼狈。
“我们既然分手了，就没必要再见。”
她站起身，聚焦在我的眉梢上，食指剐蹭了两下，语调带上看透的笑意，“是吗？可你这里皱的厉害呢。”
“你在说违心话。”
我迅速后退了两步，拿起椅子上的包，准备走人。
但李清的速度比我更快，她伸手直接搂住我的腰，将我贴向她的胸口。
我错愕地感受着对方心脏的跳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的什么都听得见。
她紧紧抱着我，就像她告诉我她不介意那些手段的那天。
“陈无言，你真是没良心，这么多天，一个消息也不发给我。”耳边的声音又轻又哑。
我没有删掉她的联系方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圈子，以后还有可能会合作。
巨大的哀伤和喜悦在暗处一点点流淌，甚至让我忘记去回抱她。
李清松开手，低头看着我，不再是刚才的疏离，“我们复合好不好？”
第一次听见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我盯着她晃不过神。
“无言？”
“你，你说什么？”头顶的炽光灯让我有些眩晕，我眨了眨眼，让自己恢复了思考。
她微微弯下腰，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说，我们复合好不好？”
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不过几秒的时间，那声“好”便脱口而出。
李清愣了一下，瞬间眉眼下压，带着看不清的笑意在我脸颊落下一吻。
“这是什么？”她瞥见我脖子上的铂金项链，不过那粒栀子花藏在衣服里面，她看不见。
我下意识摁住领口，“新买的项链。”
我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为她卑微到那个地步。
她勾起嘴角，“我送你的那些你扔了？”
“没有，收着呢，毕竟，很贵。”说到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我释怀地笑了。
但是李清没笑，她的脸色越来越平淡，“一起下去吧，我送你回去。”
“好。”
从电梯口到一楼大厅，她都没有牵我的手，我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司的事。
她的车停在门口，我习惯地走向副驾，只是我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人了。
她和我打了个招呼，我瞬间认出来她的身份，是那位和李清谈了五年的女生。
可三年前她在面试的时候就明确说过，她已经分手了。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我女朋友，杨莹。”
耳鸣声轰响。
我转过身看着她，这次不再是担忧她人设崩塌的话，我已经无心关心那些，“那我呢？”
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呢？
“前经纪人啊，还能有什么。”熟悉的眼神映在眸底，她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厌恶我的李清。
“所以你刚才在楼上说的话，”
“只是试探试探你而已，看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地，看看，”她弯下腰，嘲弄地看着我，“你自作多情的样子。”
在她们走后，我仍旧站在夜风中，已经是九月了，微凉的寒意窜进我的领口，像是疯了一样往里面钻。
我知道我的眼眶红的吓人，但我没让那滴泪留下来，不然，我连自己都看不起。
我差点忘了，她说不怪我是假的，她在楼上的那些话，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回去吧，别着凉了。”身上突然多了件风衣，顺着目光看着肩上那双纤长的手，是方瑜回。
那滴泪最终还是在抬眼的时候落了下来，她帮我轻轻抹去。
“真是哪里都有你。”
此刻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包括她，可是她站在我面前，总不能说赶人的话。
她紧了紧我身上那件衣服，“是啊，哪里都有我，”
她摁下车钥匙，角落里的宝马闪了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过来的。”脱下她的外套，往她怀里一塞，径自向停车场走去，几步后我又回头笑道，“谢了。”
我和虞初心请了假，歇个一周。
他很快就回了消息，“需不需要哥哥给你温柔的安慰？”
我关掉屏幕，把手机扔在一旁。
无语。
清晨，我习惯地坐在窗边翻看着娱乐新闻。
“95后小花李清与金牌经纪人陈无言和平分手疑有内情。”
下面是那天晚上的照片，一张是车里的杨莹，一张是我站在大楼门口，以及方瑜回给我披衣服的图。
我看了看最前面的词条。
1.李清杨莹旧情未断
2.李清恋期出轨，圈外设计师后来居上
……
我只是个经纪人，圈内新闻对我毫无影响，但是对于一个正在上升期的女明星，后果可想而知。
我下意识地想发消息给张经理，问一下现在的舆情，突然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前几日还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呢。
真是烂好心。
不过虞初心那个八卦王倒是操心地很，“妹妹，你那天怎么一个人站在大楼门口啊，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哥哥，好心疼啊！”
我看着面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单身老帅哥，“那你今年把我的奖金翻两番。”
“嗯~”老鹅扯着嗓子尖叫，“你要我的命啊，你的奖金已经是全公司最高的了好嘛？”
“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我家。”
虞初心递过来剥好的橘子，看了两眼，又收回去掰开两半，递了一半过来，“做咩呀，我来关心关心你嘛。”
我放下他的橘子，我不喜欢别人剥过的东西，总感觉上面残留着别人的手汗。
“你那老情人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听说已经有一半的邀约撤回了，违约金更是天价呢！”
我看着手机里弹出来的好友添加——方瑜回。
随口回了声，“嗯。”
“你带她的时候不是对这方面最忌讳吗，她怎么一离开你就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点下“同意”，我耷拉着眼看过去，“有没有可能人家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呢，反而觉得是我大小题大做？”
“哎哎哎，你当年护她护得跟鸡雏似的，但凡有点风险的事就不让她做，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说过，她性格那么自我，怎么可能容忍你这么管着她，小心她哪天啄你一口，你看，成真了吧。”
“其实，有些事，我也想不通。”无视方瑜回发来的消息，我看向虞初心，他正一副“请讲，哥帮你解惑”的面孔。
“就像，你让我带糕点那天，我碰见她了，她让我跟她女朋友解释，我和她只是假情侣，说她女朋友很介意，但我知道那个女生只是她的法律顾问。”
“啊？”虞初心皱着眉看着我，“这什么操作？”
“我问她是不是想让我彻底死心，不再纠缠她，她说是，可我们分手后我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吼，原来是这样。”虞初心一脸了然，语气淡了下来，“因为她觉得你也没那么喜欢她，有点不甘心呗。”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意我喜不喜欢她呢？”
虞初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色絮状物，反常地没了任何表情，“她喜不喜欢你，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没做声，任由他离开，我知道他又想起那个人了。
至于虞初心的意思，我并不能苟同，她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这么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