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导演一声洪亮的“卡!”响起,片场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演员们纷纷从压抑的角色情绪中抽离,互相道着“辛苦了”。
导演拿起扩音器,脸上带着慰劳的笑意:“近期拍摄任务重,大家都辛苦了!我在附近的‘悦来酒楼’订了几桌,明晚剧组聚餐,一个都不准少啊!”
现场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和感谢声。
导演这时踱步到正在休息区喝水的林听身边,语气格外客气:“林老师,您一定得赏脸前来啊。”
林听刚想如往常一样点头应允,话到嘴边却顿了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导演您太客气了,我当然愿意去。只是担心我在场的话,大家可能会比较拘束,反而不够尽兴。”
“哎,林老师您这话就见外了。”导演连忙摆手,“您是什么样的人,组里都清楚。从来不摆架子,大家都特别喜欢您,您来了气氛肯定更好!”
正当林听微笑着准备回应时,袁戈拿着手机,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导演点头致意,随后看向林听,切入正事:“林老师,打扰一下。《和TA的一天约会》节目组刚联系我,他们希望您能再去参加一期。因为上一期您去的反响特别好,观众呼声很高。”
他语速平稳,将选择权完全交给林听,“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或者想休息,我这边就直接帮您推掉。”
林听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眼帘微垂,思索了片刻,才抬眼看向袁戈:“先不急着回复他们,让我考虑一下。”
一旁的导演捕捉到林听语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了然的神情,压低声音询问道:
“林老师,您这么犹豫……是不是因为之前和金以兰那边的事情,心里还有些在意?”
他见林听抬眼望来,便继续解释道:“不瞒您说,那个金以兰,是商葵商大小姐多年的好友。而商大小姐呢,又和咱们程醉少爷有婚约在身。这里外里的关系……所以金以兰对您可能就带了些情绪,希望您别太往心里去。”
“婚约?”
林听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导演,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导演笑了笑,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耳语:“我是程氏互娱的嫡系员工嘛,这种上头的事情,多少会听到一些风声。”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其实啊,据我所知,商大小姐和程少他们俩本人,对这桩婚事都不是太情愿。但您也明白,商业联姻嘛,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都是家族层面的考量。”
林听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平静,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
导演见好就收,笑着重新提起聚餐的事:“那林老师,咱们就说定了,明晚上悦来酒楼,恭候您的大驾。”
林听颔首,看着导演转身离开,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程醉空着的休息椅,忽然想到了什么。
“戈哥,我在想昨晚商葵说的话。你不觉得……她可能是在刻意暗示我什么吗?”
“暗示?应该不会。她商大小姐有什么话,是必须通过这种弯弯绕绕的方式来传达的?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可以开诚布公地谈。”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您和她,私下里根本没什么牵扯。您都没必要玩这种‘谜语人’的游戏,白白耗费心神。”
林听听着袁戈条理清晰的分析,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沉淀下来。
她微微颔首,是啊,袁戈说得不无道理。
自己与商葵本无私人恩怨,对方或许只是出于某种优越感或是对婚约不确定性的不安,才说了那些话。
“你说得对。”林听舒了一口气,“是我想得太复杂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洒进房间。
林听已经醒来,今天剧组休假,她有一个完整的白天可以自由支配。
坐在梳妆台前,她拿起一副朴素的黑色框架眼镜戴上,镜中的自己瞬间多了几分学生气的土气,与荧幕上光彩照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简单的乔装,能确保她出门时不至于被轻易认出。
她的目光落在镜子上,思绪却飘回了昨晚,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瞬间。
昨晚,她习惯性地查阅邮箱,一封来自海外地址的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内容极其简洁。她点开附件,是两张略微泛黄的旧照片。
两张都是小男孩的照片,看起来年纪相仿,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乍一看,两个男孩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但仔细分辨,却又明显不同。第一张照片里的小男孩模样清秀,但并无太多突出之处。而第二张里的小男孩,眉眼更为精致,鼻梁的线条也更挺翘一些,显然比第一个要漂亮不少。
更让林听心头一紧的是,看着第二张照片里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她竟然升起一种模糊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邮件正文有一句话:
(P1是车祸前的白鹤然,P2是车祸痊愈一个月后的白鹤然。)
车祸?痊愈?
林听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一场车祸,即使伤及面部,治疗也应该是恢复原貌,怎么感觉……像是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微整形手术?
整个面部的骨骼结构和五官的协调度,都似乎发生了某种优化提升。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秒,一个冰冷,可怕的猜想,如同漆黑的毒蛇,骤然窜入她的脑海,让她拿着鼠标的手指瞬间冰凉——
车祸前后的白鹤然,会不会根本就是……两个人?
既然程醉都可以是被人刻意安排,顶替真少爷身份的“假货”,那么与程醉关系密切,同样身处漩涡中心的白鹤然,为什么不可能也是被调包的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挥去。
她猛地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她必须去查清楚。
今天出门的目的地,也因此有了明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