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加德挣扎着站起身,撕裂的裙摆无力地垂落,露出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触手留下的湿滑痕迹。
她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眼看着莉莉安。
她知道莉莉安也许不会再听她的了,但刚刚的事让她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莉莉安,收手吧。”
她要从何说起呢,但无论怎样说,似乎都无法弥合她和莉莉安之间已然产生的裂痕。
“对不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希尔德加德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
“如果?”莉莉安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泣更让人心碎。
“太晚了,希尔德加德。”
紫黑色的能量在莉莉安周身旋转,将她的浅金色长发吹得飞舞。莉莉安透过紫色的能量,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神情褪去了初见时的戏谑,余下一种她看不懂的哀伤。
“不要阻止我,希尔德,如果你真的还想为我做什么的话。”
法阵的光芒更加炽烈了。
希尔德加德深吸一口气,她赶紧举起魔杖,将剩余的所有魔力凝聚在魔杖顶端。冬青木在她手中颤抖,蓝宝石做的魔法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巨大的冰柱从地面升起,如同利剑般刺向法阵的核心。与此同时,凛冽的寒风在墓室中呼啸,将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以下。
莉莉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只是轻轻挥手,紫黑色的屏障在她面前展开,轻易地挡住了冰柱的冲击。
“太弱了。”莉莉安摇摇头,“你的魔法真是和你一样,温柔到懦弱。”
她手指一弹,紫色的冲击波将希尔德加德击飞。希尔德加德被撞在墙上,魔杖脱手飞出,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就在这时,希尔德加德胸前的护符突然爆发出炽烈的金光。
莉莉安皱起眉头看着那枚散发着圣光的护符:“辉光教会的东西?你什么时候……”
轰!
墓室的天花板突然被轰开,金色的圣光刺入,若将荡涤一切罪恶。
拉斐尔从天而降,审判长的白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落地的瞬间,目光扫过整个墓室。
邪恶的法阵,紫黑色的能量……
以及希尔德加德。
她靠在墙边,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群青色的长裙被撕裂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被撕开到大腿根部,能看到修长的双腿上布满了淤青和某种黏腻的痕迹。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拉斐尔从未如此愤怒过——那种纯粹的、炽烈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圣光在他周身爆发,如同太阳般耀眼。
莉莉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审判长:“哦?辉光的狗来了。希尔德你又交了新朋友呢。”
“异端!”拉斐尔举起圣剑,向莉莉安冲去。
莉莉安轻蔑一笑,“就凭你?”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金色的圣光与紫黑色的邪能交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墓室都在颤抖,碎石不断从天花板掉落。
拉斐尔的剑术精湛至极,每一剑都带着净化一切的圣光。但莉莉安的力量却诡异莫测,那些紫黑色的触手和能量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攻击。
“圣光制裁!”
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将莉莉安笼罩其中。但下一秒,莉莉安的身影如幻影般消散,出现在拉斐尔身后。
“太慢了。”
紫色的能量化作长矛,贯穿了拉斐尔的肩膀。鲜血飞溅,将他洁白的审判长袍染成刺目的红色。
“拉斐尔!”希尔德加德惊呼。
拉斐尔咬牙转身,圣剑横扫,但莉莉安已经再次消失。她出现在半空中,无数紫黑色的能量弹如雨点般落下。
拉斐尔展开圣光护盾,但在连续的轰击下,护盾出现了裂痕。一道紫色的能量穿透防御,在他的胸口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莉莉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辉光教会的审判长,不过如此。”
她伸出手,更加庞大的紫黑色能量在她掌心凝聚:“消失吧,碍事的东西。”
“不!”
希尔德加德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扑向了拉斐尔。她推开了他,自己却暴露在了攻击路径上。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凝聚起了最后一丝魔力。水流在她手中化作冰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射了莉莉安的攻击。
紫黑色的能量被冰刃改变了方向,却正好击中了莉莉安的左肩。
鲜血喷涌而出。
莉莉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又看向希尔德加德。
“你真的对我动手了?!”莉莉安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希尔德加德瞪大了眼睛,看着莉莉安肩膀上不断流血的伤口:“我,我不是故意的莉莉安,我……”
“原来如此。”她捂着伤口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自嘲。
“为了这个人,你可以对我出手。我明白了,希尔德加德。”
紫黑色的雾气开始在莉莉安周围凝聚,将她的身影逐渐遮蔽。
“这只是开始。”莉莉安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某种决绝,“下次见面时,希尔德加德,你最好做好准备。”
“莉莉安,等等!”
但雾气已经完全消散,墓室中只剩下破碎的法阵和满地的狼藉。献祭被中断了,那些被抽取的生命力失去了牵引,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希尔德加德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莉莉安的血还残留在她凝聚的冰刃上,殷红得刺眼。
怎么会这样。
我竟然伤害她了。
寒风如刀,割在希尔德加德裸露的肌肤上。她冷得打了个激灵,这时她才想起来,那位审判长也还在这里。
她神情恍惚地站了起来,裹紧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黑色外袍,试图遮住被撕裂的群青色长裙。
拉斐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审判长洁白的长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左肩和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一只手按着胸口的伤处,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想要扶住希尔德加德。
“我可以自己走。”希尔德加德轻声说,但当她踉跄了一下时,还是不得不抓住了拉斐尔伸过来的手臂。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手持火把的身影。
是教堂派来接应的骑士队。
“审判长大人!大法师阁下!”年轻的骑士队长跑上前来,但当他看清两人的状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月光下,希尔德加德衣衫不整,黑发凌乱,雪白的大腿在破裂的裙摆间若隐若现,脖颈上的红痕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明显。两人靠得极近,身上都带着伤,看起来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
“咳咳,”骑士队长迅速移开目光,脸色古怪,“属下来迟了。那个,需要马车吗?”
“当然需要。”拉斐尔的声音依旧冷静,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场面有多么暧昧。
骑士们迅速准备了马车,还贴心地拿来了毯子。希尔德加德裹着毯子坐进车厢,拉斐尔坐在她对面。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你的伤?”希尔德加德看着拉斐尔胸口还在渗血的伤口。
“无妨,一会儿用圣光治愈就好。”拉斐尔淡淡地说,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虚弱。
希尔德加德伸手从怀中她随身携带的治疗药水。她挪到拉斐尔身边:“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
“别动。”希尔德加德打断了他,小心地解开他破损的衣襟。伤口比她想象的更深,紫黑色的腐蚀痕迹还在蔓延。
她将药水倒在伤口上,清凉的液体接触到伤口时,拉斐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希尔德加德的手指轻柔地在伤口周围游走,残存的水系魔力配合药水,缓缓清除着邪恶能量的侵蚀。
希尔德加德专注于治疗,没有注意到拉斐尔正凝视着她。
“谢谢。”拉斐尔轻声说道。
希尔德加德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蓝眸。
“是我该谢谢你。”希尔德加德低声说,“多亏你能及时赶到。”
“护符的作用。”拉斐尔看了一眼她胸前的银色十字架,有些心虚地说,“它其实还能让我感应到你的危险。”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很快就到达了教堂。
然而,当他们走下马车时,才发现教堂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因为魔法阵被破坏,那些病患的症状都在逐渐好转。原本奄奄一息的人们开始恢复生机,整个教堂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但当众人看到希尔德加德和拉斐尔的样子时——
“哦,辉光在上……”一位老妇人捂住了嘴。
希尔德加德的毯子在走动中滑落了一些,露出了她撕裂的裙子和布满红痕的脖颈。拉斐尔扶着她,两人都带着伤,狼狈而亲密的姿态在月光下格外引人遐想。
戴维德主教急忙迎上来:“审判长大人,大法师阁下,你们没事吧?”老主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表情复杂。
“我们遭遇了埋伏。”拉斐尔言简意赅,“献祭用的魔法阵已经被破坏了。”
“那真是太好了!”主教松了口气,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瞟向希尔德加德凌乱的衣裙,“咳咳,两位需要先换身衣服吗?”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牧师小声嘀咕:“原来审判长大人这么猛啊。”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马上准备治疗!”戴维德主教赶紧大声说道,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审判长和大法师都受伤了!”
此时,教堂的大厅里,八卦已经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没想到平时那么严肃的审判长大人,原来这么狂野。”
“生死关头,真情流露嘛!”
“审判长那么英俊,大法师那么美丽。”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会更漂亮!”
……
治疗结束后,希尔德加德换上了教会准备的白色长袍,虽然样式简朴,但总算恢复了体面。她走出治疗室,正好遇到同样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的拉斐尔。
两人的目光相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和无奈。
“要不我们先离开?”希尔德加德小声建议。
“不行。”拉斐尔摇头,“还需要确认所有病患的情况,”他顿了顿,“而且现在离开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心虚。”
有道理。希尔德加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天真地问道:“大姐姐,你和金发大哥哥是在约会吗?妈妈说你们在墓园里亲亲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等待回答。
希尔德加德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小妹妹,我们没有……”
“够了。”
拉斐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厅里的喧嚣声戛然而止。人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英俊的青年不只是个受伤的伤员,更是辉光教会最年轻也是最有权势的审判长。他的怒火,即便是主教都要畏惧。
“那些痕迹,”拉斐尔的声音更加低沉,“是异端的黑魔法造成的。大法师阁下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与之对抗,才有了你们现在能够站在这里闲聊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愤怒更加明显:“而你们,竟然将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戴维德主教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审判长大人说得对,大家都散了吧。病患们需要休息,其他人也该回去了。”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偷偷回头张望。
希尔德加德站在原地,看着拉斐尔的背影,心情复杂。
“谢谢。”她说。
拉斐尔转过身,怒意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和,湛蓝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略显憔悴的身影。
“您不必道谢。”他说,然后皱起了眉,“您的脸色很差。”
确实,希尔德加德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不只是因为魔力的消耗,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冲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是那只曾经凝聚冰刃、伤害了莉莉安的手。
“您需要休息。”拉斐尔笃定地说,“医疗室旁边有间安静的休息室,我带您过去。”
希尔德加德想要拒绝,但当她对上他的眼睛时,话语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教堂在深夜格外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墙上的烛台投下摇曳的影子,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休息室确实很安静,陈设简单,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小桌子,窗外能看到被雪覆盖的庭院。拉斐尔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那个异端,”拉斐尔突然开口,“您认识她?”
希尔德加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低下头,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是的。”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是朋友。”
朋友。拉斐尔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他看到了希尔德加德在说这个词时眼中闪过的痛苦,那不是对普通朋友的情感。
“您不必勉强自己。”他说,“先休息吧。”
希尔德加德抬起头:“拉斐尔。”
“嗯?”
“今天谢谢你。”
“这是我的职责。”拉斐尔打断了她,语气比他想要的更加生硬。因为如果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比如,那不只是职责。
“晚安,希尔德加德。”
拉斐尔轻轻关上了门,随后靠在墙上。
希尔德加德提到那个“朋友”时的眼神,依旧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他很想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不必伤心。
但他只是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