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目标？柳诗情审视着江画意。
她的话是真是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也是为了柳家的案子？还是另有所图？
“我如何信你？”柳诗情问道。
江画意摊了摊手，显得颇为无奈，“这个嘛，确实有点难办。毕竟我们才刚认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作为我的诚意。”
江画意顿了顿，直视着柳诗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柳家灭门，并非简单的江湖仇杀，背后牵扯到的人，能量之大远超你的想象。”
“你现在追查的那个所谓关键人物，很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甚至是一个诱饵。”
柳诗情的心猛地一跳，诱饵？江画意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她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当年的参与者，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主谋。
但如果那人只是诱饵，那她此行乌衣巷，岂非正中敌人下怀？
“你有什么证据？”柳诗情追问。
“证据嘛，暂时还没有确凿的。但我江画意做事，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江画意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最近有一批神秘人也在暗中调查乌衣帮，手段狠辣，似乎与你所查之事有所关联。”
“这些人，可比乌衣帮的那些地痞流氓难对付多了。”
柳诗情沉默了，江画意接二连三抛出的信息，让她原本清晰的思路变得混乱起来。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而江画意，就是那个站在网外，向她指点迷津，却又让她看不透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柳诗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简单。”江画意微微一笑，“我想和你合作。你提供你掌握的关于柳家案的线索，我提供我对乌衣帮和那些神秘人的了解。”
“我们一同查探乌衣巷，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事成之后，你报你的仇，我取我想要的，互不干涉。如何？”
合作？与一个刚刚见面，却对她底细了如指掌的神秘女子合作？
柳诗情心中充满了疑虑。但江画意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乌衣巷的凶险，以及整个事件的复杂性，都估计不足。
如果真如她所说，有另一批神秘势力介入，那她单枪匹马，确实胜算渺茫。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在背后算计我？”柳诗情问道，这是她最大的顾虑。
江画意闻言，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有几分认真。
“柳诗情，我知道你背负着什么。也知道你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
“我江画意虽然行事不羁，但也知道道义二字如何写。我与柳家并无宿怨，与你更无冤仇。”
“帮你，或许只是因为我看那些藏头露尾、颠倒黑白的人不顺眼罢了。”
江画意的目光清澈而坦荡，不似作伪。
柳诗情看着她，心中念头急转。
江画意的话，有几分可信？如果拒绝她，自己将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如果接受她，则要冒着被利用甚至背叛的风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后院里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许久，柳诗情缓缓开口，“乌衣巷，你对它了解多少？”
江画意见她语气松动，眼中闪过笑意，立刻接口道。
“乌衣巷位于霖安城西，巷深九曲十八弯，寻常人进去极易迷路。
巷内最大的势力便是乌衣帮，帮众约有三百余人，多是些亡命之徒。
帮主乌先生，据说是个年过半百的文士打扮，但武功深不可测，且智计过人，在霖安城黑白两道都有一定势力。
除了乌衣帮，巷内还杂居着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以及几家特殊的店铺，比如赌场、暗娼馆，还有一家专门贩卖消息的百晓楼分舵。”
柳诗情默默听着，江画意所说的，比她自己打探到的要详细得多。
尤其是那个百晓楼分舵，她之前竟毫不知情。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或许能买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说的那些神秘人，又是什么来路？”柳诗情继续问道。
“那些人行事极为隐秘，我也是偶然间察觉到的。
他们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指向了乌衣帮，甚至与十五年前柳家的某件失落之物有关。”
江画意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柳诗情。
柳诗情心中一紧。失落之物？难道是指另外半块玄机玉？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你想要从乌衣帮那里得到什么？”柳诗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画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神秘的笑容。
“我要的，或许和你要找的真相，有那么一点点关联，但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目标，至少在扳倒乌先生这件事上，是高度一致的。”
柳诗情沉吟片刻，眼下的局势，对她极为不利。江画意的出现，虽然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但也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助力。
至少，她对乌衣巷的熟悉，以及她口中那些神秘人的信息，对自己来说都至关重要。
“好。”柳诗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可以暂时与你合作。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欺瞒或背叛的举动，休怪我剑下无情。”
柳诗情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杀意。
江画意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那股杀气，反而抚掌笑道。
“爽快。我就喜欢和柳姑娘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那么，合作愉快？”她伸出手。
柳诗情看着她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去握，只是淡淡说道，“先进乌衣巷再说吧。你带路。”
江画意也不以为意，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没问题。不过，在进巷子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乔装改扮一番。乌衣巷里鱼龙混杂，我们这副打扮，太惹眼了。”
柳诗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确实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过早暴露。
“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好去处。”江画意说着，便转身朝客栈外走去。
柳诗情催动马匹，缓缓跟在她身后。她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合作者，会将她引向何方。
但柳诗情只知道，为了揭开那被掩盖了十五年的真相，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闯过去。
江画意领着柳诗情，并未直接前往霖安城中那些售卖成衣或是提供易容服务的铺子。
而是七弯八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家毫不起眼的染布坊，门口挂着几匹刚染好的灰蓝色土布，随风微微晃动，空气中飘散着植物染料特有的微涩气味。
“就是这里？”柳诗情看着那简陋的门面，略带疑惑。
她原以为江画意会带她去什么江湖人开设的特殊店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处寻常所在。
江画意神秘一笑，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上前叩了叩坊门，三长两短，富有节奏。
片刻后，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妇人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她们。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清静了？染布得等下午。”
“李大娘，是我，画意。”江画意笑着开口，声音比先前在客栈时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熟稔。
那老妇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待看清是江画意，脸上的不耐烦顿时消散，露出了笑容。
“哎哟，是画意丫头啊。快进来，快进来。老婆子眼神不好，没认出来。这位是？”她的目光转向柳诗情。
“我的一个朋友，路过霖安，想请大娘帮个小忙。”江画意说着，自然地拉着柳诗情迈进了染布坊的院子。
院子不大，堆放着各色染料桶和晾晒的布匹，倒也干净整洁。
老妇人引着她们进了内堂，堂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简单。
“大娘，我们需要两套不起眼的行头，最好是能融入乌衣巷那种地方，又不至于被人一眼看穿是外来者的。”江画意直接说明了来意。
李大娘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然，她点了点头，“乌衣巷啊那地方确实得小心些。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找找。”
柳诗情打量着这间小小的染布坊，心中对江画意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猜测。
看她与这李大娘熟络的程度，显然并非第一次来。
一个江湖人，却与这般市井中的普通人有着联系，这江画意，究竟有多少重身份？
“看什么呢？怕我把你卖了？”江画意注意到柳诗情的打量，调侃道。
“你若想卖我，何必等到现在。”柳诗情淡淡回应。
她虽然对江画意充满戒备，但也清楚，以江画意的武功，若真有歹意，自己恐怕早已身陷囹圄。
“柳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李大娘的手艺很好的，寻常的易容术在她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玩意儿。”江画意耸了耸肩。
“她不仅能改变你的衣着样貌，更能让你从举止气质上都像换了个人。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李大娘捧着两套衣物和一些瓶瓶罐罐走了出来。
一套是粗布短打，带着些油渍和磨损，像是个在码头做活的年轻男子装束，另一套则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