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确认窗内无人,江画意才低声道,“我先进去,你跟上。”
她身形轻盈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墙壁,从窗口钻了进去。
柳诗情紧随其后,也顺利地进入了窗内。
窗内是一间储藏杂物的偏房,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箱笼和布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书卷特有的墨香。
两人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江画意打了个手势,示意柳诗情跟上。
她们的目标,是百晓楼分舵主文先生的书房,或者是存放重要卷宗的密室。
只有那些地方,才有可能找到她们想要的线索。
楼内的守卫并不算多,而且大多有些懈怠,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鼾声。
江画意对这里的布局似乎也颇为了解,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
一路上,她们避开了几处明岗暗哨,终于来到了一处亮着灯光的院落前。
院门口守着两名劲装汉子,神情警惕,与其他地方的守卫截然不同。
“这里应该就是文先生的住处了。”江画意低声说道,“看这守卫的架势,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人物或者东西。”
柳诗情点了点头。她们的目标,很可能就在这个院子里。
院门口那两名劲装汉子双目炯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是百晓楼内院的精锐护卫,比外围那些松懈的守卫要难对付得多。
“迷香。”柳诗情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李大娘特制的小竹管。
江画意会意,微微点头。她从腰间摸出两枚极小的石子,屈指一弹,石子无声无息地飞向院落另一侧的假山。
“啪嗒。”“啪嗒。”
两声轻微的异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那两名护卫的注意。
“什么声音?”其中一名护卫立刻警觉,目光投向假山方向。
“过去看看。”另一人也沉声道。
就在两名护卫的注意力被吸引,身体微侧,准备分出一人去查探的瞬间,柳诗情和江画意动了,无声无息地从暗影中窜出。
柳诗情动作极快,在那护卫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已欺近他身前,手中竹管对准他的口鼻轻轻一吹。
一股无色无味的淡淡香气瞬间散开,护卫只觉鼻端一痒,刚想开口呼喝,便觉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
眼皮重如千斤,几乎是立刻便软倒下去。
柳诗情眼疾手快,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将他轻轻拖到墙角的阴影处。
与此同时,江画意的动作也丝毫不慢。她用的不是迷香,而是更为直接的手段。
在那名护卫扭头看向假山的刹那,江画意已如鬼魅般绕到他的身后,手中弯刀刀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击中了他后颈的昏睡穴。
那护卫连哼都未哼一声,便瘫软了下去。江画意同样迅速地将他拖入暗处。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两名精锐护卫便被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
江画意伸出大拇指,无声地赞了一下柳诗情的迷香果然好用。柳诗情则对江画意那干净利落的身手也暗自佩服。
解决了门口的守卫,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闪身进入。
院内果然清幽雅致,与乌衣巷外围的脏乱截然不同。
几竿翠竹,一池清水,正中是一座三开间的书房,此刻正亮着灯光,窗纸上隐隐映照出一个人影,似乎正在伏案疾书。
“看来文先生是个勤勉的人啊,这么晚还在用功。”江画意低声调侃道。
柳诗情没有理会她的玩笑,目光紧紧盯着窗纸上的人影,以及书房四周的动静。
她能感觉到,这书房内外,定然还有其他的防护措施。
“分头查看,小心行事。注意是否有暗格或者密室。”柳诗情低声吩咐。
“明白。”江画意应了一声,身形一晃贴着墙根朝书房的侧面摸去,试图寻找其他的入口或者薄弱环节。
柳诗情则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书房正门。
她从门缝中朝里望去,只见书房内陈设典雅,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卷宗。
一名身着锦袍,约莫四五十岁,面容清癯,留着三缕美髯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书案后。
手持毛笔,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此人想必就是百晓楼霖安分舵的舵主,文先生了。
文先生似乎写到了紧要之处,眉头微蹙,不时停下来思索片刻,又或是端起茶杯呷一口,神态颇为专注。
柳诗情观察片刻,确认书房内除了文先生,并无他人。
但她不敢贸然闯入。文先生能执掌百晓楼分舵,绝非易与之辈。
谁知道他身上是否藏着什么厉害的暗器,或者书房内是否布有机关。
她将目光投向书房的窗户。窗户是糊着坚韧的桑皮纸,从外面不易捅破。
而且,窗棂的结构也颇为复杂,不像外院那扇杂物间的窗户那么容易打开。
正在柳诗情思索对策之际,江画意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潜了回来,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
两人来到书房的后墙。江画意指了指墙角处一块不起眼的青砖。
那块青砖的颜色,比周围的砖石略深一些,若非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江画意从怀中取出一柄薄薄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插入青砖的缝隙,轻轻撬动。
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那块青砖竟然被她取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小洞。
江画意将眼睛凑到洞口朝里望了望,然后对柳诗情点了点头,示意里面安全。
“这是通风口?”柳诗情有些讶异。
“差不多吧,也可能是以前修葺时留下的孔道,后来被堵上了。”
江画意低声道,“从这里进去,可以直通书房内一个大型书架的后面。那里光线最暗,不容易被发现。”
两人依次从那小洞中钻了进去。洞内果然狭窄,只能勉强容一人通过。
爬行了数尺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她们已经置身于一个高大书架的后方。
书架与墙壁之间,留有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透过书架的间隙,可以清晰地看到文先生依旧坐在书案后,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
柳诗情和江画意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先不惊动文先生,而是趁机搜寻书房内的线索。
她们的目标,是那些可能记载着关于鱼符、柳家旧案、或是神秘黑衣人情报的卷宗或信函。
书房极大,除了沿墙排列的数排高大书架外,还有几个专门存放卷轴的楠木柜子,以及一些造型古朴的箱笼。
两人分头行动,柳诗情负责检查书架上的书籍和卷宗,江画意则去查看那些柜子和箱笼。
她们的动作都极为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柳诗情快速地浏览着书架上的书名。大部分都是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以及一些地方志和名人传记。
她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书架,专门存放着一些年代久远的古籍和孤本,不少书页已经泛黄发脆。
“看来这位文先生,确实如传闻中所言,喜好收集古籍。”柳诗情心中暗道。
她取下一本名为《前朝异闻录》的古籍,快速翻阅起来。书中记载的都是些前朝的奇闻轶事、宫闱秘史,内容颇为驳杂。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
那一页记载的,是前朝末年,一位手握重兵的藩王意图谋反,私自铸造“玄鸟符”,用以调动麾下精锐。
那玄鸟符以墨玉雕琢而成,分为两半,一半由藩王亲自掌管,另一半则交予心腹大将。
后因计划泄露,藩王兵败身死,玄鸟符也不知所踪。
玄鸟符。墨玉雕琢。柳诗情的心猛地一跳。
她柳家的玄机玉,虽然是血沁古玉,但其上繁复的纹路,若仔细辨认,确实隐隐能看出鸟类的图腾。
难道,柳家的玄机玉,与这前朝的玄鸟符,有什么关联?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往下看。
书中还提到,那玄鸟符不仅仅是调兵信物,其上还用一种特殊的密文,记载了那位藩王所藏匿的一处巨大宝藏的地点。
宝藏?柳诗情眉头微蹙。如果玄机玉真的与玄鸟符有关,那柳家世代相传的,究竟是谋反的信物,还是藏宝的钥匙?
另一边,江画意也正在小心翼翼地翻查着那些柜子和箱笼。
柜子大多上了锁,但这对江画意来说并非难事。她用随身携带的铁丝,三两下便打开了锁扣。
柜子里存放的大多是一些账簿和普通的信函,记录着百晓楼日常的生意往来和情报交易。
江画意快速地翻阅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忽然,她的动作一顿,从一个楠木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个制作精巧的檀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而且锁的结构比普通的柜锁要复杂得多。
江画意眼神一凝,将盒子拿到光线稍亮一些的地方,仔细研究起来。她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打开。
“这个盒子,有古怪。”江画意对柳诗情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柳诗情放下手中的古籍,悄无声息地来到江画意身边。
她看了一眼那檀木盒子,又看了看书案后依旧在奋笔疾书的文先生,低声道,“能打开吗?”
“有点麻烦,这锁是特制的子母连环锁,强行破坏的话,可能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江画意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