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疯语中的血火真相

帐篷外的两名守卫依旧木桩般立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短暂的、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秘密传递。
柳诗情迅速回到帐篷深处,背对着帐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打开。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是求救的信物,还是致命的陷阱。
布包里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是一些看似寻常的女儿家物事。
几块颜色黯淡的碎布头,一小截枯萎的草药,以及一枚用红线穿着的、已经有些发黑的铜钱。
柳诗情眉头微蹙。这些东西,能传递什么信息?
她拿起那截枯萎的草药,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某种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草药,但已经失去了药性。
那几块碎布头,颜色和质地也都很普通,像是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至于那枚铜钱,更是寻常可见。
难道,小环真的疯了,胡乱塞了些东西给张大娘?
还是说,这些看似无用的物件之中,另有玄机?
柳诗情将那些东西一一摊在草席上,借着微弱的油灯光芒,反复端详。
她不相信小环费尽心机托人送来的,会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废物。
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几块碎布头上,柳诗情发现这些碎布头的大小和形状,似乎都有些刻意。
尝试着将它们拼接起来,但无论如何组合,都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图案。
忽然,她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默画下来的那些玄机玉上的神秘符号。
她取过草纸,将那些符号与碎布头的形状进行比对。
果然。其中一块三角形的碎布头,其三个角的角度,竟然与某个她刚刚破解的有着惊人的相似。
而另一块长条形的碎布,则像极了另一个代表禁锢或监视的符号。
柳诗情的心猛地一沉,小环用这种方式,是在向她示警,她现在处境危险,被人严密监视着。
那截枯萎的草药呢?柳诗情再次拿起那截草药,仔细查看。
她发现草药的根茎处似乎有一些不自然的刻痕,用指甲轻轻刮去表面的泥土,果然看到上面用极细的针尖。
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药……毒……假疯……”
柳诗情倒吸一口凉气。
小环并没有真的疯掉,她是在装疯。
而且,她似乎被人下了药,或者说,她的疯病,与某种药物或毒物有关。
那么,这枚铜钱呢?
柳诗情拿起那枚发黑的铜钱,翻来覆去地看。
铜钱的正面是通用的年号,背面则光秃秃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铜钱的边缘,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磨损。
她用指尖细细触摸,感觉到那些磨损并非随意形成,而是刻意打磨出来的细小缺口。
将铜钱凑到油灯下,仔细辨认那些缺口。
缺口的数量和位置,似乎也暗藏着某种规律。
尝试着将这些缺口与时辰、方位等联系起来,但一时间也难以索解。
“只有我才能救她……”柳诗情回想着张大娘转述的话,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环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能救她?难道小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身上,有某些能帮助她的东西?
无论如何,小环现在处境危险,而且她似乎掌握着某些重要的秘密。
柳诗情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接触到小环,或者至少,了解她更具体的情况呢?
柳诗情陷入了沉思,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徐参军的监视之下。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她想到了张大娘。或许,可以从张大娘那里,再探听一些消息。
但是,张大娘只是个普通的仆妇,让她过多地卷入此事,恐怕会害了她。
夜色渐深,柳诗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柳诗情将小环送来的那些东西重新包好,贴身藏起,心中却在反复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第二日,柳诗情依旧表现得如往常一般“病弱”。
送饭的依旧是张大娘。柳诗情趁着递还碗筷的瞬间,低声对张大娘说道。
“大娘,多谢你昨日的好意。只是我表姐不在,我一人在此,实在有些害怕。不知能否请大娘在得闲之时,过来陪我说说话?”
这番话说得楚楚可怜,眼中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张大娘本就是个心善之人,见她如此,又想到小环的嘱托,便连忙点头道。
“林月姑娘说的哪里话。我若得了空,定会来看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身边没个亲人,确实不容易。”
有了张大娘这个突破口,柳诗情的心中稍定。
接下来的几日,张大娘果然如约,每日在送饭之后,都会在柳诗情的帐篷里多停留片刻,与她说些闲话。
柳诗情则旁敲侧击,想从张大娘口中多了解一些关于小环的情况。
从张大娘的描述中,柳诗情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轮廓。
原来,自从断魂谷遇袭,小翠身受重伤之后,小环便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
然而,就在江画意等人出发去寻找龙涎草的第二日,小翠的伤势突然恶化,当晚便不治身亡了。
小翠死后,小环便受到了徐参军和李校尉的多次盘问。
具体问了些什么,张大娘也不清楚。
只知道从那以后,小环就变得有些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说些令人费解的话。
再后来,便传出她疯了的消息,被关押了起来。
“那小环被关在何处?可有人虐待她?”柳诗情状似无意地问道。
张大娘叹了口气,“唉,那丫头也是可怜。被关在后面一顶破旧的杂役帐篷里,每日只有一顿残羹冷炙。”
“前几日,我还偷偷去看过她一次,只见她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玉佩,血,火之类的话,真是,唉……”
这些词,与柳家的遭遇,何其相似。
难道小环知道些什么?
“那王军医可曾为她诊治过?”
“王军医也去看过了,只说是惊吓过度,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却也不见好转。”
“后来……后来便没人再管她了。营地里的人都说她疯了,不吉利,没人愿意靠近她。”
张大娘脸上露出不忍。
柳诗情心中基本可以断定,小环的疯,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自保。
或者是为了传递某些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念叨的那些词,很可能就是她想传递的关键线索。
只是,对方现在被关押着,自己又受到监视,如何才能与她取得联系呢?
待张大娘走后,柳诗情想到了那枚铜钱。
她再次取出铜钱,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缺口,尝试着将缺口的数量和位置,与日期、时辰、甚至是营地内的帐篷编号联系起来,但都不得要领。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柳诗情忽然注意到,铜钱的背面,虽然光秃秃的,但若是对着光线仔细看。
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
柳诗情连忙将铜钱凑到油灯下,眯起眼睛,屏住呼吸,仔细辨认。
那些划痕,果然是人为刻上去的。
虽然刻得很浅,也很粗糙,但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小小的、指向某个方向的箭头。
箭头的旁边,还有三个更小的点。
柳诗情立刻想到了营地的布局。
她所在的帐篷,位于营地的东侧边缘。而杂役们居住的帐篷区,则在营地的西北角。
从她这里去杂役帐篷区,需要经过一片堆放粮草的区域。
难道,小环是指西北方向,第三顶帐篷?
这个猜测,让柳诗情感到一阵兴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有机会找到小环被关押的具体位置了。
但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前往西北角的杂役帐篷区呢?
那两名士兵,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帐外。
柳诗情再次陷入了沉思,自己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一夜,柳诗情几乎没有合眼,反复推敲着各种可能性,试图找到一个既能避开监视,又能安全接触到小环的办法。
第二日清晨,当张大娘再次来送饭时,柳诗情忽然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哎呀。林月姑娘,你……你怎么了?”张大娘大惊失色。
“我肚子……好痛……”柳诗情声音虚弱地说道,“可能是昨夜着了凉,大娘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请一下王军医……”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等着。”张大娘不敢怠慢,连忙放下食盒,匆匆跑了出去。
帐外的两名守卫见状,也有些紧张,但碍于男女有别,也不便进入帐篷查看,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柳诗情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王军医很快就会被请来,必然会屏退左右。
届时,帐篷内便只剩下她和王军医两人。
而王军医在诊脉之后,多半会去药帐开方抓药。这个时间差,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果然,不多时,王军医便在张大娘和一名士兵的陪同下,来到了柳诗情的帐篷。
“林月姑娘,听闻你腹痛不止,老朽特来为你看看。”王军医依旧是那副沉稳平和的模样。
“有劳……有劳王大夫了……”柳诗情有气无力地说道。
王军医示意张大娘和那名士兵退到帐外等候,然后便开始为柳诗情诊脉。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