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谢老爷子的打算

温建军更是彻底垮了。
他开始泡在赌场里,不是因为嗜赌,而是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暂时忘记家里的一地鸡毛,忘记事业的失败。
她越看越觉得可疑,这份关于温父温建军的调查报告,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蹊跷。
报告显示,温建军年轻时确实是个能干的人。
九十年代末,他白手起家创办建材公司,从一个小小的门面做起,十年间发展成拥有三家分店的企业。
但令人费解的是,在生意失败后,温建军尝试过的每一次东山再起都莫名其妙地失败了。
他凑钱开了家装修公司,好不容易接到两个小区的整装项目,结果施工时材料连夜被盗,报警后也没查到线索;
他又转行做建材中介,刚租好门面,就遇上房地产调控,二手房交易骤减,每月都在亏房租。
更奇怪的是,他哪怕去找个普通的工作,也因为某些原因怎么都干不成,反倒是去赌博的话,虽然有输有赢,但竟然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可他没真的赌疯,调查报告显示,温建军虽然经常出入赌场,但实际输赢金额都很小。
谢景铄每月打给他的两万块,他一分没动,全部存进了定期账户。
他用来赌的,始终是五年前剩下的三万块老本,赢了就多存一点,输了也绝不追加,甚至会故意输一点,好让自己“符合”赌鬼的人设。
她发现温建军每次找麻烦的时间点都很巧妙,总是在温夕和谢景铄关系要缓和时出现,恰到好处地制造矛盾。
而且他虽然看似酗酒,但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肝功能完全正常。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岑晴曦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个被剧情操控,不得不当起恶毒女配的自己。
温建军似乎也和她一样,是个被剧情操控的提线木偶。
如果这个工具人的作用就是给温夕添堵要钱,然后促进她和谢景铄的发展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温夕的“小白花凄苦人设”,需要一个“拖后腿的赌鬼父亲”来支撑:
如果没有这么个父亲吸血,温夕的可怜就少了一个支点。
没有理由“委曲求全”,一次次‘迫不得已’的留在谢景铄身边被他虐,那不就显得太贱了吗?
至于为什么温夕不能从一开始就穷,温父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是个混蛋?
那当然是温夕需要良好的教育,需要从小被娇养,才能解释她会钢琴,懂礼仪,出淤泥而不染。
岑晴曦觉得真的很可笑,照片上的温建军眼神明亮,嘴角带笑。
那时年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剧情里一个面目可憎的工具人。
她突然意识到,温建军说的“我才是真的冤”,不是抱怨生活,而是在对抗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剧情。
作者需要主角有一个穷人的困苦人生来解释她不合理的行为,却又不肯让她真的有一个不体面的出身。
好像如果一开始就是个穷人,是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一样。
穷难道是什么时尚单品吗?
作者既要女主惨,又舍不得让她真惨,于是创造了这种矛盾的背景设定。
岑晴曦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小说,她觉得以温夕的情况来看,最应该展开的方向应该是带球跑然后追妻火葬场啊。
按说温夕现在的处境,完美契合“带球跑”的经典开局:
谢景铄对她忽冷忽热,甚至提过让她打掉孩子;
吕衡虽然落魄但仍对她有旧情,只要她想走,吕衡肯定会帮她。
若干年后再回来,到时候谢景铄事业有成,才好开展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剧情。
可是温夕为什么没走,真的是因为谢景铄不肯放过她?
温父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温夕想要离开,完全可以找到谢家,说明情况以后带着一笔钱走。
而且她现在是女主,只要作者想要安排,她真的想走,男主又怎么大得过剧情,何必现在还留在谢景铄身边找虐?
岑晴曦看了好多同类的小说,都没有她这样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温夕到底要不要带球跑的事情了,因为她肚子里这个球留不住了。
她本来就是假孕,再装下去就要显怀了,她要想办法装作流产的样子才行。
对于她的想法,谢母唐冉也是支持的。
其实在假孕后不久,岑晴曦就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谢家父母和谢老爷子。
毕竟不说不行啊,以唐冉的性格,不会让她怀了孕还在公司那么辛苦的劳累的。
尤其谢老爷子,一直对她很好,她没有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可以糊弄过去,而是直接说明了真相。
挨骂也好过到时候东窗事发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唐冉虽然有些埋怨她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但也知道那是她为了留在谢家不得已而为之,想到她为了谢良言都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十分感动。
而对于温夕的事情,岑晴曦自然也是没有遮掩。
毕竟唐冉可是她的婆婆,她的队友,她凭什么帮谢景铄打掩护啊。
得知温夕的存在之后,唐冉也是一脸恶心,尤其在得知谢景铄想要让温夕给岑晴曦当保姆之后,立刻第一时间阴谋论了。
“他安的什么心?让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来伺候你,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你添堵吗?万一温夕怀恨在心,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怎么办?还是说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自己接手谢家家产?”
岑晴曦摇了摇头。
“妈,您别急。谢景铄没那么蠢。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会让怀孕的温夕来,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当然可以找借口,说是温夕因为嫉妒害了我,但以爷爷的性格,知道因为谢景铄的原因害他没了孙子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把他直接逐出谢家。
我估计啊,他就是想让温夕在我面前低头,满足他那点‘掌控欲’——毕竟在我这儿,他从来都没占过上风。”
唐冉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你说得对,这孩子心比天高,却没什么脑子。他要是真敢对你下手,别说我了,老爷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毕竟在谢家谢老爷子如今虽然退休了,但在谢家还是说一不二的。
谢老爷子年轻时在商海摸爬滚打,硬生生把一个小建材厂做成了现在的谢氏集团,手段狠辣,说一不二,可不是那种会容得别人哔哔赖赖的性格。
谢家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他的眼睛就是尺,要是看不顺眼了,别说谢景铄,谢父谢向文也要照样挨打。
说起来,谢家上下唯一没有被谢老爷子暴力制裁过的,就是谢良言了。
虽然他在其他方面都很不受人待见,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很会讨人喜欢。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最惹人疼,谢老爷子幼子去得早,对谢良言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孙子就格外疼惜。
那时这孩子刚被找回来,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眼神里带着市井长大的机灵劲儿。
他在外头一副不着四六的样子,但或许是在社会上混过,很有那种类似小动物的求生本能,来到一个新地方,就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谁才是这个地盘的老大。
从那天起,谢良言就成了谢老爷子书房里的常客。
他知道老爷子喜欢吃甜口的桂花糕,每次去都会从外面带两个,藏在口袋里,趁老爷子不注意放在桌角;
老爷子爱听评书,他就每天晚上对着手机练习,连语气、停顿都琢磨得清清楚楚。
他完美的发挥了自己的外貌优势,不仅把评书讲得绘声绘色,还总能在恰当的时候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茶,在老爷子腰酸背痛时恰到好处地捏上几下。
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让谢老爷子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商场上结交人脉的经历。
要不是谢良言这么会争宠,手中也不会拿到那3%的股份,作为给岑晴曦的彩礼。
活到谢老爷子这把年纪,又一手创立了这么大的集团,自然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
他给谢良言的那些股份可不是一般的股份,而是原始股。
看着不多,却是谢氏的入场券。
旁人都说他偏心,把谢氏的根基股给了个不务正业的孙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不是偏心,是给谢良言铺的后路。
谢良言从小在外面漂泊,没受过家族生意的熏陶,性子又跳脱,真把大额可流通股份给他,迟早要被人算计。
可原始股不能轻易买卖,就像给谢良言套了层保护壳,既能让他在谢家有立足的资本,不至于被其他人排挤,又能避免他因一时糊涂把家底败光。
早年在商海摸爬滚打时,他见过太多人被突如其来的财富冲昏头脑。
有个合作伙伴,早年靠建材生意发家,给儿子留了百万家产,结果儿子染上赌瘾,不到三年就把家底败光,最后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还有个老部下,把公司股份直接转给刚毕业的儿子,没两年儿子就被所谓的“朋友”骗走股份,公司也破产了。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