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雾郡,已经月余,铁心风和施云裳盘下一个药铺,救治那些得了瘟疫的居民。
林雾城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
连续七日的暴雨,如同天河决堤,将整个城池浇得透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是腐烂杏花混合着尸骸的气息,令人作呕。
这日,因为给一个不能动的居民送汤药,铁心风回来有些迟了。
此时她撑着伞,脚步匆匆地穿过青石巷。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突然,她的目光被墙角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难民孩童,正蜷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手中紧紧握着半块染血的麦饼。
铁心风心中一紧,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想要询问孩子的情况。可那孩子眼中满是惊恐,只是死死地盯着铁心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你别怕,我是大夫。”铁心风尽量放柔声音,试图安抚他。
但孩子依旧颤抖着往后缩了缩,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铁心风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红肿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她刚想伸手查看,一阵冷风吹过,孩子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带着丝丝血迹。
“不好!”铁心风暗叫一声,知道这孩子感染了疫病。
她当即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孩子,抱起他就往药铺赶去。
一路上,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着汗水流淌下来,但她顾不上擦拭,只想着尽快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药铺里,施云裳正眉头紧锁地翻阅着医案。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发髻高挽,气质高雅而沉稳。
到了林雾城,为了不惹人怀疑,她恢复了女儿身,对外宣称,她和铁心风是夫妻。
近日来,药铺里求诊的病人越来越多,而且症状都十分相似,这让她感到十分担忧。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份病历上,上面详细记录着病人的症状——高热不退、咳血不止、神志不清。
“这症状……”施云裳心中一惊,仔细地分析着病情,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彼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掀开,铁心风抱着那个孩子冲了进来。
“阿裳,快,这孩子染上了疫病,情况危急!”铁心风急切地说道,额头上布满汗珠。
施云裳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接过孩子,将他平放在诊床上。
她迅速搭脉、看舌苔、检查瞳孔,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熟练。
“脉象浮数,舌红苔黄,这是典型的温热之邪入里化火之症。”施云裳皱着眉头说道,“需用清热解毒之法,辅以凉血止血。”说着,她转身从药柜中取出几味药材,开始调配药方。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一群百姓围聚在药铺门口,纷纷诉说着自己的症状,请求诊治。
其中有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道:“二位恩人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子吧!他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一直昏迷不醒啊……”
铁心风走出内室,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高声说道:“各位莫慌,请按照顺序排队,我们会逐个为大家诊断。”说完,她安排人维持秩序,自己则回到内室协助施云裳制药。
没过几天,药铺里的存药渐渐告罄,而患疫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
更糟糕的是,一些原本服用药物后有所好转的病人突然出现反复,甚至病情加重。
这让铁心风和施云裳陷入了困境。
“相公,难道是我们的药方有问题?”施云裳自责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铁心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娘子,不会的,我确信我们的药方没有问题,一定是还有其他原因,我们忽略了,或者是没注意到。”
翌日,铁心风又去救疫堂查看那些救助病人情况,施云裳去了贫民窟。
在贫民窟的一间屋子里,一位肺痨母亲正躺在破旧的床上,奄奄一息。
她的身边,三个幼童紧紧地挤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其中年龄稍大的孩子,为了给母亲降温,不断地用井水擦拭着她的额头。
然而,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咳嗽后,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三个幼童顿时哭声一片,那凄惨的哭声在昏暗的屋子里回荡着,让人心碎。
施云裳赶到时,已经回天无术,心中一阵酸楚。
半炷香功夫,铁心风回到了救疫堂,这里也是她和施云裳平日里救治百姓的地方。
刚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挤满了病人,一个个都在痛苦地呻吟着。
铁心风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她指挥着众人将艾草点燃,用来熏蒸病房,希望能抑制病菌的传播。
没多久,施云裳也带着金丝楠木药箱赶到了救疫堂。
她走到铁心风身边,轻声说道:“我查阅了医案,发现这次的疫情并非普通的肺痨,而是混杂着三种不同的毒株。”
毒株?铁心风神情严肃:“看来这次的疫情十分复杂,我们需要尽快想出对策。”
窗外,暴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仿佛是老天爷也在为这场灾难而哭泣。
城主得知了疫情的严重性,下令封锁了城区。士兵们在城墙上巡逻,禁止任何人出入城池。
药铺。
两条人影忙碌着。
“不对,这个气味不对。”正在煎药的施云裳顿觉不妙,连忙熄火,仔细检查,她发现药铺里的石膏,居然被人掺入了砒霜。
“娘子,怎么了?”一旁的铁心风,瞧见施云裳神情,狐疑的问道。
施云裳将那石膏递到铁心风鼻下:“砒霜味道。”
“有人故意投毒。”铁心风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