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靠在谢沉肩上的姿势还没完全收回来，耳尖就捕捉到一阵高跟鞋踩地的节奏。她没抬头，只是把手指在谢沉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老规矩，启动模式。
“知意妹妹今天真精神啊。”程婉儿站在两步外，笑得像刚从偶像剧片场走出来，“是不是终于治好了之前的‘心疾’？听说你以前连话都说不清呢。”
沈知意缓缓直起身子，眼神有点发懵，像是刚从甜点梦里被叫醒：“心疾？”她歪头，“我没有生病呀，医生说我只是……比较慢热。”眨眨眼，“就像乌龟，走得慢，但从来不迷路。”
旁边几位宾客噗嗤笑出声。有人低声嘀咕：“这话说得还挺有哲理。”
程婉儿嘴角一抽，端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那你现在可快多了，刚才还敢让谢总吃蛋糕，胆子不小。”
“你也看到了？！”沈知意瞬间切换成兴奋脸，“我老公终于肯吃甜食啦！我都想放烟花庆祝了！”她立刻扭头看向谢沉，双手合十，“老公，我们回家放个小型无人机秀好不好？就飞十分钟，不扰民！”
谢沉皱眉：“不准乱花钱。”
“可这是纪念日啊！”她嘟嘴，“我们结婚以来第一个他破戒的日子，必须载入《知意日记》第一页！封面我都想好了——《钢铁直男の甜蜜沦陷》！”
谢沉扶额的动作还没落下，她已经伸手去碰程婉儿递来的香槟杯边缘，指尖轻轻搭上，不动声色地数着心跳。
一。
【这贱人是在演！她根本不是傻，是故意气我！】
二。
【谢沉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凭什么？！】
三。
【我要让她当众出丑，摔下台阶最好……】
三秒到。沈知意收回手，笑容一点没变，心里却已经开始排兵布阵。
她晃了晃空杯子：“哎呀，喝完了，我去续一杯果汁。”
“我陪你去。”程婉儿忽然上前一步，手臂一揽就把她肩膀勾住，“妹妹陪我去趟洗手间吧，姐姐教你点妆容小技巧，你今天眼线有点糊了。”
沈知意任她拉着起身，脚步故意踉跄一下，手扶桌角：“哎呀，这裙子太蓬了，差点绊倒！”
谢沉目光立刻扫过来，盯着她们的动线。
程婉儿唇角微扬，带着她往旋转楼梯走。灯光打在金属扶手上，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
到了转角处，她突然发力，借裙摆遮挡，猛地一推。
沈知意早有预判，顺势往前半步稳住身形，反手一把抱住程婉儿：“婉儿姐你抱我这么紧干嘛？我又不是不会走路～”声音清脆，“不过你身上香水味好好闻哦，是妈妈以前用的那种吗？”
程婉儿浑身一僵。
那款香水是她特意找调香师复刻的，全球限量五瓶，她从未对外提过来源。
沈知意仰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人明明不喜欢我，却总学我喜欢的人……累不累啊？”
说完松开手，蹦跳两步转身就往回跑：“老公！我没走丢吧？”
谢沉盯着她，眸色深了几分：“你刚才……很清醒。”
“我一直都很乖啊。”她脑袋一偏，装傻技能满级发动。
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程婉儿站在原地，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那对依偎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不只是输了场面，更输在了认知层面。
沈知意偷偷摸出手腕上的粉红手表，侧边按钮一按，一段音频开始上传。
文件命名：【#程婉儿-情绪波动记录_20:23】
标签自动生成：【嫉妒指数爆表】【攻击意图升级】【模仿行为暴露】
她小声嘀咕：“姐姐，你以为推我一下就能让我塌房？格局小了，咱们玩的是全域降维打击。”
谢沉忽然低头：“你嘀咕什么呢？”
“我说——”她抬头，笑得一脸无辜，“今天的蛋糕奶油好像有点齁，下次能不能换成低糖款？毕竟你要保持身材，不能胖成仓鼠。”
“……”谢沉眯眼，“你是不是又想买什么限量款毛绒玩具了？”
“哇！老公你怎么知道！”她拍手，“我就说最近你读心术进步了！是不是偷偷练过？”
“没有。”他顿了顿，“就是看你每次说‘低糖’的时候，都在瞄商场橱窗。”
沈知意咧嘴一笑，心想：你哪知道我瞄的是橱窗后面的监控线路图。
那边程婉儿终于走回来，在角落坐下，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紧。她盯着沈知意，眼神像要把人烧穿。
沈知意察觉到视线，转头冲她挥手：“婉儿姐！待会要不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准备了好多有趣的问题！比如——‘你最讨厌的人是谁’这种！特别促进感情！”
没人听出这话的杀伤力。
但程婉儿听懂了。她在说：我知道你在恨我，我也知道你在怕我。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笑。
沈知意满意地转回头，靠回谢沉肩上：“你说她会不会今晚回去就删掉手机里所有关于你的照片？”
“你少刺激她。”谢沉低声说。
“我没有刺激她。”她笑嘻嘻，“我只是实话实说——比如她昨天半夜三点还在翻你三年前的采访视频，还做了笔记，写‘如何重新引起谢沉注意’。这不算刺激吧？顶多算友情提醒。”
谢沉一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眨眨眼，“哦不对，是陈秘书不小心群发的邮件附件里看到的。他最近工作效率不行啊，老是手滑。”
谢沉沉默两秒，忽然问：“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不多不少。”她托腮，“刚好够保护自己，顺便帮你避雷。”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神像在重新认识一个人。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说。
“我一直是这样的。”她轻声，“只是以前藏起来了。”
谢沉喉结动了动，没再追问。但他握她的手，更紧了。
程婉儿忽然站起来，端着酒杯朝这边走来，脸上又挂起温柔笑意：“沉沉，知意，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沈知意接过酒杯，笑着碰了一下：“谢谢婉儿姐！不过我觉得‘白头’这个词有点吓人，我还想多美几年呢。要不改成‘永远十八，恋爱如初’？”
程婉儿笑容一滞。
沈知意仰头喝完，顺手把空杯递给谢沉：“老公，帮我拿一下，我去补个口红。”
她转身走向洗手间，步伐轻快。路过甜品台时，顺手从草莓蛋糕上抠下一小块奶油，塞进嘴里。
甜得刚刚好。
她对着镜子补口红，动作不急不缓。镜中映出身后门缝里一闪而过的身影——程婉儿没走，正站在走廊阴影处打电话。
沈知意擦掉嘴角多余的口红，掏出草莓发卡，悄悄按下背面按钮。
远程监听启动。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程婉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她不是傻子，她在耍我！我必须做点什么，让她彻底消失……”
沈知意对着镜子笑了笑，重新别好发卡，哼着歌走出洗手间。
回到主位，谢沉还在等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问。
“遇到一只迷路的小蟑螂。”她坐下来，“我陪它找到了出口，还给它起了名字叫‘逆境勇士’。”
谢沉：“……”
“你不信？”她瞪眼，“它真的爬过了整整三米的瓷砖地，中间还绕开了清洁剂！这难道不励志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昆虫了？”
“从我发现它跟我一样——明明不起眼，却总能活到最后开始的。”她冲他眨眨眼。
谢沉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松了一下。
他不知道的是，沈知意的手正悄悄在桌下敲了三下。
节奏稳定，像在倒计时。
程婉儿坐在远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新消息弹出：【计划B已准备就绪，明晚行动。】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发抖。
沈知意这时恰好抬头，隔着人群对她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果汁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程婉儿没动。
但她的眼睛，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谢沉忽然察觉身边动静，转头看见沈知意正盯着自己袖扣出神。
“看什么呢？”他问。
“我在想——”她凑近一点，声音软软的，“你每天转钢笔三圈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比蜡笔小新跳舞还萌。”
谢沉耳尖一热，下意识摸了摸袖扣。
沈知意笑了。
她知道，这场仗，她还没打完。
但赢面，越来越大了。
程婉儿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她死死盯着沈知意，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