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儿那句“这次……一定要让你消失”刚落进风里，沈知意就悄悄把毛绒熊右眼按了两下——录音锁死，命名存档。她嘴角还挂着刚才的甜笑，像什么都没听见，可心里已经把这段音频拖进文件夹，贴上标签：【心机女黑化进度条·99%】。
她顺势往谢沉怀里靠了半寸，稳住身形，右手却不动声色地在手表边缘滑了一下——监听模式切换成实时波形图，程婉儿的心跳频率立刻在表盘上跳动起来，快得不像虚弱，倒像在憋大招。
“姐姐好像真的很难受。”她仰头看谢沉，眼睛湿漉漉的，“但她刚才说‘让我静静’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谢沉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眼看向程婉儿。后者正勉强撑着凉亭柱子站直，脸色是那种精心调过的苍白，连唇色都淡得恰到好处。
“可能是低血糖。”谢沉语气平淡，但脚步没动。
“我懂这种症状！”沈知意立马接话，松开谢沉的手，蹦到程婉儿身边，“上次我继母说头晕，结果一回家就换上瑜伽服跳刘畊宏，音响开得整栋楼都在震！”
程婉儿扯了扯嘴角：“你这比喻……挺有意思。”
“不是比喻，是真实案例！”沈知意一把扶住她手臂，指尖再次贴上皮肤，默数：一、二、三。
耳边瞬间炸出一句阴恻恻的吐槽：【只要我装得可怜，谢沉一定会心疼我，那傻女人只能干看着】
她差点当场笑出鼻音，硬生生憋成一声咳嗽。
“咳咳……姐姐，你手心全是汗。”她皱眉，“是不是心跳太快了？要不要测个血压？我家智能手环能连医院系统，三秒出报告！”
程婉儿抽手的动作比蚊子叮人还轻：“不用麻烦，休息一会儿就好。”
“不麻烦！”沈知意黏得更紧，“你知道吗？我最近迷上心理学，老师说啊，有些人表面虚弱，其实是情绪操控型人格，专靠卖惨拉好感，特别擅长让别人内疚！”
谢沉挑眉：“你什么时候上课了？”
“抖音刷的！”她转头冲他眨眨眼，“有个博主叫‘情感拆弹专家’，粉丝三千多万，专门教人识别PUA。他说最危险的那种，就是看起来楚楚可怜，其实心里在算计怎么把你榨干。”
程婉儿指尖一颤，半块饼干从指缝掉下去，在石板上摔成四瓣。
沈知意低头看了看，哎呀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
她蹲下身，顺手把毛绒熊往程婉儿脚边一放——微型摄像头正对膝盖，开始录像。
起身时，她忽然压低声音，对谢沉说：“老公，你说婉儿姐姐是不是也看过这个博主？她这状态，跟视频里那个‘伪装抑郁症女友’好像啊。”
谢沉没说话，目光在程婉儿脸上停了两秒。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樱花落地的声音。
沈知意立刻拍手转移话题：“哎呀风来了！快看快看，花瓣雨！”
一阵风过，几片樱花打着旋儿飘下来，一片落在谢沉肩头，一片粘在程婉儿发梢，最后一片不偏不倚，盖在沈知意鼻尖上。
她伸手拿掉，对着阳光晃了晃：“这花要是许愿灵验，我希望全世界的绿茶都能原地变柠檬精！”
谢沉：“……你怎么总想着让人变酸？”
“因为甜的东西太容易被抢走啦！”她嘟嘴，“比如蛋糕、比如男朋友、比如本该属于我的沈氏集团股权……”
程婉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啊？”沈知意一脸无辜，“我说蛋糕吗？哦对！我还有小饼干呢！”
她从蛋糕盒底下掏出另一包卡通包装的零食，笑嘻嘻递过去：“姐姐吃点东西压压惊，空腹情绪不稳定，容易说出不该说的话。”
程婉儿盯着她，眼神像刀片刮过玻璃。
沈知意回望，笑容不变，心里却默默记下：【敌方血条已亮，准备反推塔】。
她慢悠悠撕开包装，咔嚓咬了一口饼干，酥脆声在安静的花园里格外响亮。
“你们知道吗？”她边嚼边说，“我昨天刷到个冷知识，说人类撒谎时，瞳孔会先收缩再放大，而且平均要多眨眼三次。我还特地录了段视频验证——”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剪辑好的片段，画面正是程婉儿刚才说“我只是累了”的那一幕。
“看！这里，她说完‘静静’的时候，眼皮跳了四下！”她指着屏幕，“博主说，这叫‘防御性微表情’，说明她在演！”
谢沉瞥了眼手机，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程婉儿冷笑：“你连这都录？至于吗？”
“当然至于！”沈知意收起手机，拍拍裙子，“万一哪天你突然说我偷你东西怎么办？我不得自证清白？就像上次你丢的那支限量口红，最后不是在沙发缝里找到的吗？”
“那是意外。”程婉儿声音冷了几度。
“对对对，都是意外！”沈知意点头如捣蒜，“就像你每次来找谢沉，都刚好‘身体不适’；就像你送的补脑丸，成分表写的是维生素，实际检测出镇静剂；就像你爸公司投标书泄露那次，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干的，结果监控显示你半夜进过我书房——虽然没拍到脸，但鞋印对得上。”
她说得轻快，像在讲别人家的八卦。
谢沉终于开口：“你查过这些？”
“没有！”她摇头，“我只是复述张律师告诉我的。他说作为契约婚姻当事人，我有权了解潜在风险。毕竟，万一有人想害我，连累你背锅，那就不好了。”
谢沉沉默两秒，淡淡道：“张律师管得有点宽。”
“但他专业啊！”沈知意挽住他胳膊，“你看他帮我拟的婚前协议，连你偷偷给前女友捐款都会触发自动报警！”
程婉儿猛地站起身：“你们够了！我只是来关心你们的！”
“我们知道呀！”沈知意仰头，“所以我们才这么热情招待嘛！你看，有蛋糕、有茶、有饼干，还有我亲自泡的养生茶——加了枸杞和红枣，补气又养颜！”
她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深褐色液体，笑眯眯递过去：“姐姐喝一口？保证喝了心情好，再也不想害人了。”
程婉儿盯着那杯茶，手指微微发抖。
沈知意心里默念：【再来一次触碰，我要听她内心咆哮】。
她假装失手，杯子一歪，茶水眼看就要泼到程婉儿裙子上。
“小心！”她惊呼，伸手去拦。
指尖第三次贴上对方手腕。
三秒。
耳边炸出一句扭曲的嘶吼：【这贱人怎么还不疯？我明明下了药！】
沈知意瞳孔一缩，面上却哎呀一声跳开：“吓死我了差点烫到你！”
她迅速把手表调至加密存储模式，将刚刚捕捉到的情绪波动连同心率曲线一起封存，文件名自动生成：【证据包_06｜投毒未遂+心理崩坏实录】。
“姐姐你脸色怎么更白了？”她关切地问，“是不是站太久缺氧？要不我们回屋里坐？”
“不用。”程婉儿后退半步，声音发紧，“我该走了。”
“这么快？”沈知意失望，“我还想请你吃饭呢！阿姨今天做了糖醋排骨，我特意让她少放糖，怕你血糖不稳。”
谢沉终于开口：“你回去休息吧。”
程婉儿看向他，眼眶瞬间泛红：“沉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装？”
沈知意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谢沉看着她，语气平静：“我没资格判断。但如果你真不舒服，建议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不是怀疑，也不是信任，而是一种疏离的客气。
程婉儿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谢谢。”
她转身要走，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沈知意忽然喊住她：“姐姐！”
程婉儿回头。
“下次再来，记得穿平底鞋哦！”她笑得天真，“不然摔跤了，可没人相信你是不小心的。”
风掠过花园，最后一片樱花从枝头挣脱，打着旋儿落下。
它轻轻搭在程婉儿肩头，像一枚无声的嘲讽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