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浓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傻笑：“皇上，臣妾这不就在这儿嘛。”
“把你那身市侩的皮给朕脱了。”姜昀青转过身，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她，“别用这副贪财愚蠢的样子看着朕，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华浓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他发现了？
不，不可能。
如果发现了，他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在诈她！
“皇上您说什么呢？”宋华浓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臣妾本来就是这样啊，我不贪财贪什么？难道贪图皇上您的美色？哎哟，那倒也是，皇上您长得这般英俊，臣妾确实是赚到了……”
说着，她故作害羞地捂住脸，指缝却张得大大的，偷看姜昀青的反应。
姜昀青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将宋华浓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
“啊！”宋华浓尖叫一声，双手抱胸，“皇上您轻点！臣妾怕疼！”
姜昀青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那张脸，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如果不说话，如果不做那些怪表情，简直就是浓浓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像，真是太像了。”姜昀青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迷离而疯狂，“尤其是这双眼睛，要是把眼珠子挖出来泡在酒里，一定很美。”
宋华浓浑身一颤，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疯子！
“皇、皇上饶命！”她瑟瑟发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臣妾不想变瞎子，变瞎了就看不见金子了！”
“闭嘴！”姜昀青低吼一声，猛地俯下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充满了掠夺和惩罚。
他像是一头野兽，在撕咬自己的猎物，要把她吞吃入腹，要把这具相似的皮囊彻底揉碎。
宋华浓疼得直皱眉，却不敢反抗。
她只能僵硬地承受着，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突然，姜昀青动作一顿。
他的手摸到了宋华浓后背上的一道伤疤。
浓浓当年受伤的位置在左肩胛骨下三寸。
而这个女人的伤，虽然也在左背，却偏了两寸。
姜昀青眼底的疯狂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清醒和冷漠。
果然是赝品。
连伤疤都要模仿，却模仿得如此拙劣。
他猛地推开宋华浓，像是在推开什么脏东西。
“滚下去。”姜昀青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声音冷得结冰。
宋华浓被推得撞在床柱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得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皇上？怎么了？是不是臣妾伺候得不好？臣妾可以学的！只要您给钱，臣妾什么姿势都愿意学！”
“朕让你滚！”姜昀青随手抄起枕头砸在她身上，“看见你就恶心！滚去地上睡！”
宋华浓抱着枕头，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不用侍寝了！
太好了！
她抱着被子缩到地毯的角落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嘴里还假装委屈地嘟囔：“不睡就不睡嘛，这么好的床空着多浪费，皇上您要是不用，能不能租给臣妾睡一晚？臣妾给您算租金。”
“再多说一个字，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帐内瞬间安静了。
姜昀青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看着头顶的夜明珠，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孤独。
他想浓浓了。
想得发疯。
而缩在角落里的宋华浓，背对着姜昀青，睁着眼睛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姜昀青，你也会觉得恶心吗？
当你把一个将你视若珍宝的女人逼死，又找来一个替身百般折磨时，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真正爱你的宋华浓，早就死在了五年前那个冰冷的产房里？
现在的宋华浓，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等着吧。
这仅仅是个开始。
帐外，风声呜咽，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而在慈宁宫的偏殿里，太后听着桂嬷嬷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菀嫔侍寝了？”
“是。”桂嬷嬷低声道。
“啪！”太后手中的佛珠断裂，珠子滚落一地。
“好个莞嫔，真是好手段！”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意外杀不死，那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了，围猎还有两天，哀家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好运！”
“传哀家懿旨，明日围猎，所有嫔妃必须下场骑射，哀家要看看，这莞嫔到底有几分本事！”
……
这一夜，格外漫长。
行宫的地面虽铺了波斯地毯，但深秋的寒气依旧顺着地缝，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骨头缝里。
宋华浓缩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她没睡实。
身旁不远处就是姜昀青，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疯虎。
后半夜，宋华浓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喉咙里像是吞了一把烧红的炭，火烧火燎地疼。
头重脚轻。
这是发热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具身体到底是被娇养惯了，才睡了一晚上地板就扛不住。
不过，病了也好。
病了，就能名正言顺地躲过那个老妖婆的算计。
天光微亮，帐外的号角声呜呜咽咽地吹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皇上，该起驾了。”魏良尖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龙床上有了动静。
姜昀青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地往身侧看去，空空如也。
记忆回笼。
那个贪财的蠢妇被他赶去睡地板了。
“把水端进来。”姜昀青冷声道。
魏良带着一众宫人鱼贯而入，伺候姜昀青洗漱更衣。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往角落里看一眼。
直到姜昀青穿戴整齐，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宛如出鞘利剑，他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团锦被。
“还在睡？”姜昀青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当真是属猪的，还没死就赶紧爬起来，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