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下药

“臣妾知道。”宋华浓迎着他的目光,“从进宫第一天起,臣妾就知道,您留着臣,不是因为臣妾是臣妾,而是因为臣妾像她。”
“可臣妾不是她。”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倔强,“臣妾是宋华浓,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臣妾好吃懒做,贪财,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她。”
姜昀青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才开口:“你说得对,你不是她。”
“她比你聪慧,比你端庄,也比你……”他顿了顿,“讨人喜欢。”
宋华浓心里一痛。
前世的她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天真得以为他会永远护着自己。
可现在,她再也不会那么蠢了。
“既然皇上知道臣妾不是她,那为何还要留着臣妾?甚至臣妾在后宫敛财,皇上也不甚在意?”宋华浓问。
姜昀青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因为朕想看看,你能活多久。”他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宋华浓愣住了。
这个答案,她没想到。
“今晚你就睡这里。”姜昀青突然道,“明日一早,朕会让魏良送你回禅房。”
“皇上……”
“别多想,朕只是不想让母后如意。”姜昀青打断她,“你身上的药性还没完全消,留在这里,至少不会出事。”
他说完,径直走到外间的榻上躺下,留宋华浓一个人站在内室。
宋华浓看着那扇隔开内外间的屏风,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脱了外衫,躺在那张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床上,闭上眼睛。
今晚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至少,太后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最重要的是,姜昀青没有发现她给他下了安魂散,让他情绪稳定的跟她谈了这么多。
天还没亮,宋华浓就被魏良叫醒了。
“娘娘,该回禅房了。”魏良站在门外,声音恭敬。
宋华浓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外间。
姜昀青已经不在了,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整理好衣裳,跟着魏良往回走。
路上,魏良突然开口:“娘娘,昨晚的事,奴才会烂在肚子里。”
宋华浓看了他一眼:“多谢魏公公。”
“不必谢。”魏良笑了笑,“奴才只是觉得,娘娘是个聪明人,也是真性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警告她。
宋华浓心里明白,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禅房时,含翠正急得团团转。
“小主!您去哪了?奴婢找了您一夜!”含翠扑过来,眼睛都哭肿了。
“我没事。”宋华浓拍了拍她的肩膀,“昨晚去散步了,迷路了。”
含翠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多问。
宋华浓坐在床上,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
这次没有药味。
看来太后知道计划失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太监来传话,说太后要见她。
宋华浓整理好衣裳,跟着太监去了太后的禅房。
那里比她住的地方豪华得多,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墙上挂着名贵的字画。
太后坐在蒲团上,手里拨着佛珠,脸色阴沉得吓人。
“莞嫔,昨晚你去哪了?”太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回太后娘娘,臣妾昨晚身子不适,去找大夫了。”宋华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
“身子不适?”太后冷笑,“那为何满寺都找不到你?”
“臣妾走错了路,在后山迷路了,天亮才找到回来的路。”宋华浓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臣妾知错了,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盯着她,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但她找不到破绽。
因为宋华浓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哀家听说,昨晚有人看到你往清凉台的方向去了。”太后突然道。
宋华浓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后娘娘,臣妾确实往那个方向走了,但没走到清凉台,半路就迷路了。”
“是吗?”太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那你可敢对天发誓,昨晚没有见过皇上?”
宋华浓抬起头,对上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妾对天发誓,昨晚确实没有见皇上。”
这话没毛病。
她昨晚可不只是见了姜昀青,还睡了他的床,还给他下了安魂散。
太后被她这副坦荡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行了,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宋华浓行了礼,转身离开。
刚走出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太后的咆哮:“废物!都是废物!”
宋华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后,你输了。
而且输得彻底。
当天下午,一道圣旨传到了大相国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娘娘德高望重,当为后宫表率,然近日听闻宫中有人行事不端,扰乱宫规,太后身为长辈,当静心思过。着即日起,太后立刻回宫,于慈宁宫清修一月,不得干预后宫事务。钦此。”
魏良念完圣旨,整个大相国寺都安静了。
清修一月,不得干预后宫事务。
这不就是变相的禁足吗?
太后脸色铁青,手里的佛珠被她捏得咔咔作响。
“皇帝这是在警告哀家?”她咬牙切齿。
魏良低着头,恭敬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也是为了您好,让您静心养身子。”
“放屁!”太后一巴掌拍在桌上,“他这是在护着那个贱人!”
魏良不敢接话,只是躬身退了出去。
太后坐在蒲团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输了。
输给了一个小小的莞嫔。
而更让她气愤的是,姜昀青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对她这个亲娘下了禁足令。
“来人!”太后喊道。
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去查,昨晚那个贱人到底去了哪里!”太后眼神阴狠,“哀家就不信,她能凭空消失!”
“是。”嬷嬷领命而去。
而此时,清凉台上。
姜昀青站在崖边,手里握着那枚白玉扳指,看着远处的云海。
“皇上,太后那边……”魏良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朕知道。”姜昀青声音平静,“但这次,她做得太过了。”
给嫔妃下药,安排侍卫私通,这种手段若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更何况,那个女人昨晚说的话,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臣妾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说这话时,眼神那么倔强,像只被逼到绝境却依然张牙舞爪的小兽。
姜昀青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人也曾这样看着他,说:“昀青,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眼中的贤后,只是你的浓浓。”
可后来,她还是成了那个完美的贤后。
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楷模。
也成了,他永远抓不住的影子。
“魏良。”姜昀青突然开口。
“奴才在。”
“去查查,昨晚是谁给莞嫔下的药。”他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寒意,“查到了,直接杖毙,不必请示。”
魏良心里一惊:“是。”
皇上这是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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