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宋华浓,像是拖死狗一样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家小主!”含翠冲上来要拦。
“啪!”
端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含翠打翻在地。
“哪来的野丫头,也敢在端妃娘娘面前撒野?掌嘴!”
“住手!”
宋华浓猛地喊了一声。
她推开架着她的嬷嬷,扶着床柱站稳,虽然身形摇摇欲坠,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去。”她看着端妃,“我去就是了,别动我的人。”
端妃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嗤笑一声:“算你识相,带走。”
……
往生殿。
这里果然如记忆中一般阴森寒冷。
穿堂风呼呼地刮,吹得殿内的白幡哗哗作响。
宋华浓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尊面目狰狞的鬼王像。
膝盖下的青砖冷得刺骨,寒气顺着骨缝往上爬钻心地疼。
“念啊,怎么不念?”
负责监工的嬷嬷手里拿着戒尺,站在一旁冷笑,“若是念错了字,或者是停了下来,奴婢手里的尺子可不长眼。”
宋华浓深吸一口气,翻开面前的经书。
“如是我闻……”
她开口诵读,声音清脆,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她念得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
不是因为怕那个嬷嬷,而是因为,这里供奉的确实是亡魂。
前世,她死后,魂魄或许也曾在这里徘徊过。
宋华浓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讥讽。
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端妃既然喜欢拿先皇后做文章,那她就送端妃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让姜昀青发疯的大礼。
两个时辰后,宋华浓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嗓子也哑得像是吞了沙砾。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
那个监工的嬷嬷打了个哈欠,似乎也受不了这阴冷的地方,“明日辰时继续,若是迟了,哼哼。”
嬷嬷扔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含翠早就守在殿外,见人走了,哭着冲进来扶宋华浓。
“小主!呜呜呜……您的腿……”
宋华浓整个人瘫在含翠身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别哭。”她咬着牙,“扶我回去。”
回到禅房,含翠立刻打来热水给她敷腿。
宋华浓看着红肿不堪的膝盖,眼神却出奇的平静。
“含翠。”
“奴婢在。”
“把你藏的那盒百花膏拿出来。”
含翠一愣:“那是……那是小主花了大价钱在太医院买来用来护肤的……”
“拿出来。”
含翠不敢多问,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盒。
宋华浓打开盒子,一股极其淡雅的香气飘了出来。
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香,名为醉春风。
但这香里,有一味药引,是姜昀青最忌讳的。
前世姜昀青有严重的哮喘,闻不得这种混合了夹竹桃粉末的香气。
可这香得配方深的太医院欢喜,觉得配方甚妙,就放在太医院保存,偶尔有太医会拿来练手。
但没人知道,这香气对姜昀青来说是催命符,只知道他不喜,所以从不会出现在皇上身边。
不过,初来乍到的菀嫔不知道啊!
“小主,您要用这个擦腿?”含翠不解。
“不。”宋华浓勾唇一笑,指尖沾了一点膏体,轻轻抹在自己的衣领内侧,“我要把它送给端妃。”
“啊?”
“明日,端妃肯定还会来找麻烦。”宋华浓一脸真诚道,“我们不得送点好东西讨好一下端妃,好歹给我们行个方便嘛。”
……
次日清晨。
果然不出所料,宋华浓刚跪了没半个时辰,端妃就来了。
这次,她不仅自己来了,还特意让人去请了皇上,美其名曰请皇上检阅莞嫔诵经的诚意。
姜昀青本来不想来,但听到先皇后三个字,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
往生殿外。
姜昀青一身玄色龙袍,面色阴沉。
端妃站在他身侧,笑盈盈道:“皇上,莞嫔妹妹这次可是下了苦功夫,昨日跪了两个时辰,今日又早早来了,可见对先皇后是一片赤诚。”
姜昀青没说话,迈步走进大殿。
殿内,宋华浓跪得笔直,声音沙哑地诵读着经文。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
“臣妾见过皇上。”她想起身却因为腿麻,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小心!”
端妃眼疾手快,竟然主动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宋华浓。
这一扶,不仅显得她姐妹情深,更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博个好名声。
就在两人的身体接触的一瞬间。
宋华浓衣领内侧那股极其细微的醉春风香气,顺着热气,飘散开来。
与此同时,宋华浓像是受宠若惊般,反手抓住了端妃的袖子,借力站稳,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残留的一点药膏,抹在了端妃那件纯白的狐裘上。
“多谢端妃娘娘。”宋华浓低眉顺眼。
端妃心中得意,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站在几步之外的姜昀青,脸色骤变。
他猛地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声音。
“皇上?!”
魏良大惊失色,冲上前去,“皇上您怎么了?!”
姜昀青死死盯着端妃的方向,双目赤红,那是窒息带来的痛苦,也是暴怒的前兆。
这味道……
这该死的、熟悉的、让他痛恨又怀念的味道!
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才会用的醉春风!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从端妃身上飘出来?!
“滚开…!”姜昀青一把推开魏良,踉跄着冲向端妃。
端妃被这一幕吓傻了:“皇、皇上?您这是……”
姜昀青一把揪住端妃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那是濒死野兽般的疯狂。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端妃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臣、臣妾没用香啊,只是这狐裘熏了些寻常的苏合香……”
“撒谎!”
姜昀青咆哮一声,猛地将端妃狠狠摔在地上。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端妃的手指都在颤抖,“把这衣服给朕扒了!烧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宋华浓,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丝冷酷的笑意。
“来人!扒了!把端妃的衣服扒了!”魏良尖叫着指挥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