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审讯

宋华浓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物,顾不得恶心,立刻换上一副惊喜若狂的表情:“醒了!醒了!奶奶诚不欺我!鬼被打跑了!”
她瘫坐在地上,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口喘着气,脸上还带着姜昀青喷出来的血痰,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但她的眼神,十分清澈,没有丝毫个人恩怨。
姜昀青靠在软垫上,胸膛剧烈起伏,缓缓转过头,阴鸷的目光落在宋华浓身上。
背上火辣辣的疼,骨头都快断了。
但这女人确实救了他。
用一种极其荒谬的方式。
“太医到!”
殿外终于传来了迟到的通报声。
一群太医提着药箱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看到殿内的景象全都傻了眼。
衣衫不整的端妃,满脸污秽的莞嫔,还有靠在魏公公怀里,眼神阴森的皇上。
“皇上恕罪!微臣救驾来迟!”太医们跪了一地。
姜昀青闭了闭眼,声音嘶哑难听:“看看端妃……死了没。”
众人一愣。
不看皇上,先看端妃?
姜昀青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寒:“没死,就给朕拖下去,朕要亲自审问!”
端妃闻言,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至于你……”姜昀青的目光转向宋华浓,眼神带着探究,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危险。
“过来。”
宋华浓心里咯噔一下。
姜昀青多疑,自己刚才那一手虽然披着土法的外衣,但效果太好,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怯生生地挪过去,跪在姜昀青脚边,不敢抬头:“皇上,臣妾、臣妾是不是打疼您了?臣妾知罪,臣妾只是太着急了……”
姜昀青低头看着她。
这个女人,脸上还沾着他的秽物,看起来脏兮兮的。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决绝,竟然让他恍惚间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不,不像。
那个人端庄高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绝不会像个泼妇一样骑在他身上挥拳头,嘴里还胡言乱语。
这就是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
姜昀青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挑起宋华浓的下巴。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子?”他声音低沉,带着刚恢复的虚弱。
宋华浓被迫抬头,眼神清澈愚蠢:“回皇上,是打鬼拳,臣妾老家村里的神婆教的,说是人喘不上气,就是被吊死鬼勒住了脖子,得用力把鬼打跑才行。”
姜昀青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鬼拳?
魏良在一旁低着头,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太医正此时已经给姜昀青把完了脉,一脸震惊:“皇上,您这气道已开,脉象虽然虚浮,但已无性命之忧,方才……方才可是有人为您推宫过血?”
姜昀青冷笑一声:“推宫过血?朕是被人当沙包打了一顿。”
太医正一头雾水,不敢多问。
姜昀青看着宋华浓,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擦去了一点污渍。
“你救了朕。”
“臣妾不敢居功,是皇上洪福齐天,龙气护体,震慑了鬼怪。”宋华浓顺杆爬,马屁拍得震天响。
姜昀青收回手,眼底的杀意散去了一些。
蠢点好。
蠢人,才好控制。
而且,她身上没有那种味道。
刚才靠得那么近,她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香,和一股子因为惊吓出的冷汗味。
不是她。
那端妃身上的醉春风是哪里来的?
姜昀青眼神一凛,这宫里,还有他不曾掌控的暗流。
“魏良。”
“奴才在。”
“莞嫔救驾有功,虽然法子粗鄙了些,但一片赤诚。”姜昀青淡淡道,“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宋华浓红肿的膝盖。
“免了她在往生殿的诵经。”
宋华浓心中狂喜,面上却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重重磕头:“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用跪了!还有钱拿!
她赌赢了!
“行了,下去吧。”姜昀青疲惫地挥挥手,“把脸洗干净,看着倒胃口。”
“是,臣妾告退。”
宋华浓扶着含翠的手,一瘸一拐地退出了大殿。
走出往生殿的那一刻,冷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阴森的大殿。
端妃已经被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等待她的将是酷刑。
以姜昀青的手段,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这,仅仅是开始。
“小主,您吓死奴婢了!”含翠扶着她,带着哭腔,“刚才奴婢真怕皇上砍了您的头。”
“傻丫头。”宋华浓勾唇一笑,眼底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愚蠢和惊恐,只有藏起来的冷光。
“走,回去数银子。”
……
殿内。
姜昀青闭着眼,任由太医给他施针。
“魏良。”
“奴才在。”
“去查查莞嫔入宫前的底细,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皇上是怀疑……”
“太巧了。”姜昀青睁开眼,眸色幽深如渊,“端妃刚出事,她就救了朕,虽然看起来是个意外,但朕……从来不信巧合。”
“还有,去查查太医院的档子。”姜昀青声音骤然变冷,“朕倒要看看,是谁把那禁药配方泄露出去的。”
“是!”
魏良领命而去。
姜昀青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粗鲁的一拳一拳,虽然痛,却莫名地让他感到一丝真实。
在这虚伪的深宫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那个蠢笨的女人,真的是装的吗?
如果是装的……
姜昀青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
行宫牢房。
端妃被五花大绑地押进来时,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头发散乱如鬼。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她声音嘶哑,拼命挣扎,“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掌刑太监李全冷着脸,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的竹签。
“端妃娘娘,您这话说得,咱家都听腻了。”李全阴恻恻地笑,“每个进来的,都说自己冤枉。”
“我真的冤枉!”端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贵妃的体面,“那狐裘是别人送的!我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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