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全挑眉,“那娘娘倒是说说,谁送的?”
端妃张了张嘴,脑子一片混乱。
是谁?
对了,是慈安宫的老嬷嬷,说是太后娘娘赏的。
可太后怎么可能会害她?
她当时只顾着高兴,根本没多想。
“是……是太后身边的……”
“太后?”李全冷笑,“娘娘,太后在祈福呢,您这谎撒得,也太不走心了。”
端妃脸色煞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设计了。
可是谁?谁要害她?
“莞嫔!一定是莞嫔那个贱人!”端妃突然尖叫起来,“她嫉妒我得宠,故意陷害我!”
李全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先上刑具,咱家最烦这种死不认账的。”
“不!不要!我真的不知道!”
粗麻绳勒进肉里,端妃被绑在刑架上。
冰冷的铁钳递到眼前。
“娘娘,这叫凤凰展翅,专门伺候不老实的主子。”李全笑得温和,手上动作却极狠。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牢房回荡。
……
往生殿外的偏殿。
宋华浓坐在铜镜前,含翠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脸。
“小主,端妃那么对你,会不会诬陷您?”含翠欲言又止。
“怕什么?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宋华浓语气平淡,“她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含翠咬了咬唇:“可奴婢听说,那狐裘真是有人送的,端妃娘娘兴许真不知情……”
宋华浓手上动作一顿。
不知情?
呵,知不知情又如何。
前世,端妃联合德妃,在她的汤药里下了堕胎药,害她小产差点丧命。
事后端妃跪在姜昀青面前哭诉,说自己只是听信了德妃的话,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姜昀青信了。
只罚了端妃禁足三月,却把德妃打入冷宫。
而她因为那次下药,伤了身子,导致怀孕后期一直都在保胎。
“含翠。”宋华浓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这宫里,没有无辜的人。”
“是,奴婢多嘴了。”
宋华浓站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远处牢房的方向隐约传来微弱的惨叫。
端妃只是第一个。
接下来,还有德妃、淑妃、贤妃……那些前世欠她的,一个都跑不掉。
“小主,魏公公来了。”含翠低声禀报。
宋华浓转身,瞬间收起眼底的冷意,换上那副怯生生的表情。
“魏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魏良笑眯眯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匣子。
“莞嫔小主客气了,皇上念您救驾有功,特命奴才送来赏赐。”
匣子打开,黄金白银堆得满满当当,还压着几匹上好的云锦。
含翠眼睛都直了。
宋华浓更是眉开眼笑,高兴的不得了,福了福身子,“多谢皇上恩典,臣妾何德何能啊,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罢了。”
“小主太谦虚了。”魏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能在那种情况下救皇上一命,可不是谁都有这运气的。”
“本宫就是运气好。”宋华浓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学过打鬼拳,也帮不上忙啊,对了魏公公,您说皇上身上的鬼是不是真被我打跑了?”
魏良嘴角抽了抽。
这菀嫔,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自然是打跑了。”他顺着话接,“不过小主,您那位教您打鬼拳的神婆,可还健在?”
宋华浓心里冷笑,姜昀青果然在查她底细。
“神婆早在本宫十岁那年就过世了。”宋华浓眼眶一红,“她老人家走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我命里有贵人,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
“原来如此。”魏良点点头不再多问,“行,那奴才就不打扰小主歇息了。”
魏良起身,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对了,皇上说了,让小主这几日好好养着,别再伤着膝盖。”
“臣妾遵旨。”
送走魏良,宋华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含翠,去打听打听,端妃那边什么情况了。”
“是。”
……
牢房。
端妃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十指连心的痛让她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
“说,那狐裘到底是谁给的!”李全冷声喝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端妃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李全皱眉。
这女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嘴硬?
按理说,用了这么多刑,早该招了。
“大人。”旁边的小太监凑过来,低声道,“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李全犹豫了。
端妃好歹是妃位,真死在这里,他也担不起责任。
“行了,先关起来,等皇上发话。”
端妃被拖进了地牢,扔在潮湿阴冷的稻草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剧痛,意识涣散。
恍惚间,她想起了往生殿里,莞嫔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双眼睛深处,藏着一把淬了毒的刀?
……
清凉台。
姜昀青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
背上的伤被太医上了药,火辣辣地疼。
“皇上,牢房那边传来消息,端妃什么都不肯说,李全怕出人命,暂时停刑了。”魏良小心翼翼地禀报。
“不肯说?”姜昀青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那就是真不知道了。”
“奴才也觉得,端妃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姜昀青冷笑,“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老鼠?”
魏良不敢接话。
“莞嫔那边,查得怎么样?”
“回皇上,莞嫔的底细很干净,入宫前的履历和档案里记载的一模一样。”魏良顿了顿,“奴才之前特地派人去她老家查过,街坊邻居都说她从小就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
姜昀青手指敲击着扶手,陷入沉思。
真的只是个傻丫头?
可那双眼睛……
“继续盯着。”姜昀青淡淡道,“朕要知道她每天做什么,说什么,见什么人。”
“是。”
魏良退下后,姜昀青独自坐在黑暗中。
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那个女人骑在他身上,挥着拳头的样子。
笨拙、粗鲁、毫无章法。
可莫名地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曾这样对他。
那时他还是皇子,一次落水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太医束手无策,说他怕是熬不过去了。
是她,偷偷溜进他的寝殿,用极重的手法给他推宫过血。
疼得他斥责她是想谋杀亲夫。
她却红着眼眶说他死了,她也要陪葬
姜昀青闭上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那是端妃在地牢里的呻吟。
姜昀青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