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试探试探再试探

太子走后,姜昀青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华浓,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还没死透,就开始惦记银子了?”
宋华浓费力地转过头,装作才发现皇帝的样子,吓得手一抖,金元宝掉在被褥上发出一声闷响。
“皇……皇上……”她作势要起身行礼,却又重重摔回去,咳出一口残血。
“别动了。”姜昀青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像是要确认她真的有体温,“国师说你福薄,承不住天恩,遭了反噬,你觉得呢?”
宋华浓心头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眼泪说掉就掉:“反噬?是因为臣妾拿了太子的金元宝吗?臣妾知错了,臣妾这就还给殿下,皇上饶命,臣妾不想死啊!”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把怀里的金子往外推,那副贪生怕死的蠢相,演绎得淋漓尽致。
元澈愣住了,他看着被推回来的金子,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姜昀青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
“你真的,只是怕死?”
“臣妾……臣妾还怕穷。”宋华浓抽抽搭搭地回答,“臣妾还没当上贵妃,还没攒够养老的银子,臣妾不甘心……”
姜昀青看着她那双布满水汽、却写满了贪婪与世俗的眼睛,心中的怀疑再次被那种莫名的厌恶和烦躁掩盖。
太像了,又太不像了。
那个女人,死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魏良,传旨。”姜昀青松开手,接过湿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指缝里的血迹,“莞嫔救驾有功,晋为莞妃,赐黄金万两,绸缎千匹,既然她承不住这大相国寺的佛气,传旨回宫,明日一早,起驾回銮。”
“皇上!”魏良一惊,“祈福大典还没完……”
“朕说了,起驾!”
姜昀青最后看了宋华浓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占有欲。
“既然这天要收你,朕便带你回那深宫高墙,在那里,朕就是天。”
宋华浓缩在被子里,抱着金元宝瑟瑟发抖。
可在姜昀青转身的刹那,她的眼神瞬间冷若冰霜。
回宫好啊。
端妃倒了,德妃、淑妃……这些手上沾着宋家血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回宫的御驾浩浩荡荡。
最宽敞那辆明黄马车内,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按规矩,妃嫔无诏不得与帝同乘,但姜昀青一句莞妃身体虚弱,需随时照看,便堵住了随行礼官的嘴。
宋华浓缩在角落里,怀里死死抱着那个装满金银的红木匣子,像只护食的仓鼠。
她对面,姜昀青手里拿着一卷书,视线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而是如有实质地刮过她的脸。
“母……莞娘娘。”
元澈坐在两人中间,小手悄悄伸过来,扯了扯宋华浓的袖子。
宋华浓心头一颤。
这孩子,昨夜哭得太狠,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摸他的头,指尖刚动,余光便瞥见姜昀青翻了一页书。
动作很轻,却透着警告。
宋华浓立刻缩回手,换上一副市侩的嘴脸,警惕地把怀里的匣子抱得更紧了些,往角落里挪了挪:“太子殿下,这匣子里的金子都是皇上赏臣妾的,您可不能要回去。”
元澈愣了一下,大眼睛里蓄满了委屈:“澈儿不要金子,澈儿这里还有……”
他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价值连城。
“这个给莞娘娘,这个值钱。”
小家伙捧着玉佩,眼巴巴地递过来。
姜昀青终于抬起眼皮,目光阴鸷。
那是先皇后留给元澈的遗物。
他在看菀妃怎么做。
宋华浓看着那块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那是前世刚刚得知怀孕时,她亲自去大相国寺求开光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一把抓过玉佩,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拿衣袖使劲擦了擦。
“哎哟,这成色,这水头!”她把玉佩举起来对着光看,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子殿下真是大方!这要是拿到宫外当铺,少说也能换个几千两银子吧?”
“啪!”
姜昀青手中的书卷重重砸在小几上。
“庸俗。”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眼底的探究瞬间化为浓浓的厌恶。
宋华浓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玉佩滑落,正好掉回元澈怀里。
她顺势拍着胸口,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皇上息怒!臣妾……臣妾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时眼皮子浅了。”
姜昀青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个满眼只有钱的蠢妇会露出什么深情的破绽?
“拿回去。”姜昀青对元澈冷声道,“以后离她远点,别沾了一身铜臭气。”
元澈握着玉佩,却固执地不愿意挪开,小声嘟囔:“可是莞娘娘身上香香的……”
“那是金子的味道。”宋华浓小声补了一句。
姜昀青:“……”
他彻底没了试探的兴致。
“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
“滚下去,回你自己的马车。”姜昀青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宋华浓如蒙大赦,抱着她的红木匣子,连滚带爬地就要下车。
掀开车帘的瞬间,一阵寒风灌进来。
她身形单薄,抱着沉重的匣子显得有些吃力。
元澈下意识想去扶,却被姜昀青一把按住肩膀。
宋华浓没有回头,脚踩在马凳上,身形微晃,却稳稳地落了地。
前世,她是名门闺秀,下车需人搀扶,仪态万千。
今生,她是贪财怕死的莞妃,只要抱着钱,就能走得飞快。
看着那道抱着匣子钻进后面那辆破马车的背影,姜昀青眼底的阴霾并未散去。
太像了。
刚才她抓玉佩时,小指微微翘起的一个弧度,和浓浓一模一样。
如果是演戏……
姜昀青手指摩挲着那卷书的边缘,力道大得几乎将纸张碾碎。
那这个女人的心机,未免太深了些。
或许只是巧合?
“魏良。”
一直在车外候着的魏良连忙凑近:“皇上。”
“回宫后,宣国师去摘星楼。”
姜昀青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森寒。
“朕要听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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