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临走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箱金子，嘲讽道：“妹妹，还是趁早把金子数清楚吧，免得到时候交不出来，连手指头都保不住。”
等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含翠急得直跺脚：“小主！您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哪有米施粥啊？而且那可是五百两金子的缺口啊！”
宋华浓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枚被她擦得锃亮的金元宝，在手里掂了掂。
“含翠，去把魏良叫来。”
“叫魏公公？”含翠一愣，“干什么？”
“告诉他，我有笔大生意要跟他谈。”宋华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像是一只准备偷鸡的小狐狸，“太后既然想用名声来压我，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名利双收。”
她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太后想让她出丑，想让她破财。
那她就用这最俗不可耐的方式，狠狠地打这群自诩高贵的娘娘的脸。
施粥？
呵。
她宋华浓施的粥，可不是谁都喝得起的。
“对了。”宋华浓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正要出门的含翠，“把那张这狗皮拿去硝制一下，我要做个护膝。”
含翠看着那张血淋淋的狗皮，打了个寒颤：“小主，这多不吉利啊……”
“吉利？”宋华浓轻笑一声，手指抚过那冰冷的金元宝，“这宫里，能保暖的东西，就是最吉利的。”
姜昀青想羞辱她？
那她就戴着这狗皮护膝，跪在他面前谢恩，恶心死他。
……
魏良来得很快。
这位大内总管太监，平日里连各宫主位娘娘都要给几分薄面，此刻却站在永宁宫略显寒酸的偏殿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宋华浓。
“菀妃娘娘，听说您有大生意要关照奴才？”魏良手里捏着一柄拂尘，眼神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视。
在他眼里，宋华浓不过是个靠着几分像先皇后容貌上位的替身，如今惹了太后，怕是离死不远了。
这种时候找他，无非是想求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不掏钱。
宋华浓没看他，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滋滋地磨着那把剪刀。
“魏公公，坐。”
魏良没动：“奴才站着就好，娘娘有话直说，皇上那边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行，那我就直说了。”宋华浓吹了吹剪刀上的铁屑，抬起头，那双酷似先皇后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算计的光芒，“太后让我施粥，还要捐五百两金子，公公知道吧？”
“奴才略有耳闻。”魏良皮笑肉不笑，“太后这是为了给大周祈福，娘娘若是拿不出……”
“我拿不出。”宋华浓打断他，“所以我打算卖点东西。”
魏良环视四周，眼中嘲讽更甚：“娘娘这宫里，除了那个金元宝，怕是没什么值钱物件了吧？”
“我要卖的，是孝心。”
宋华浓放下剪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宣纸，推到魏良面前。
魏良狐疑地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请柬？”
“太后礼佛，最重诚心，单纯捐钱多俗气啊。”
宋华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打算在御花园办一场流觞素宴，这宴席上的粥，可不是普通的粥，而是福寿粥，每一碗，都代表着对太后的孝心，对大周的祈福。”
魏良是个人精，瞬间就听出了门道，但他还是不动声色：“一碗粥而已，能值几个钱？”
“平时是不值钱，但如果是魏公公您亲自送去的请柬，且名额只有十个呢？”宋华浓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后宫嫔妃那么多，谁不想在太后面前露脸？谁不想压别人一头？淑妃刚嘲笑我穷，如果她连这福寿粥都喝不上，你说她这脸往哪搁？”
魏良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女人。
贪婪，市侩，但……真聪明。
她这是在利用宫里的攀比心和焦虑感在抢钱。
“起拍价，一百两金子一碗。”宋华浓伸出一根手指，“所得款项，五十两归太后，剩下的，咱们五五分账。”
魏良心里猛地一跳。
一百两金子一碗粥？这女人疯了？
但转念一想，那些世家出身的嫔妃，为了争一口气，为了在太后面前表现诚心，别说一百两，就是三百两也掏得出来。
“娘娘就不怕太后怪罪您敛财？”魏良试探道。
“敛财？”宋华浓一脸无辜，“我这是为了筹集善款，救济灾民，所有的钱都会入国库，我不过是留一点点辛苦费，毕竟组织这场宴会也很累的。”
魏良笑了。
这哪里是像先皇后？先皇后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
眼前这位，简直就是钻进钱眼里的妖精。
但他喜欢跟聪明人做生意。
特别是，皇上的私库最近确实因为边关战事有些吃紧，若是能从后宫这群女人手里抠出点油水……
“娘娘好算计。”魏良收起那张宣纸，塞进袖口，“但这事儿得做得隐秘，名头得好听。”
“那是自然，所以才请魏公公出马。”宋华浓拿起桌上的金元宝，随手抛给魏良，“这是定金。”
魏良接住那沉甸甸的金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娘娘爽快，那奴才这就去办。”
“慢着。”
宋华浓叫住正要转身的魏良，指了指角落里含翠正捧着的那张血淋淋的狗皮。
“还要劳烦公公帮我找个手艺好的硝皮匠，今晚我就要用。”
魏良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张黑色的狗皮。
皮毛油光水滑，脖颈处有一圈杂毛。
这是大黄狗？
魏良只觉得后背发凉，惊疑不定地看着宋华浓：“娘娘，这东西……不吉利。”
“我觉得挺好。”宋华浓走过去，伸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皮毛，眼神幽深得让人看不懂，“皇上杀了它，说明它该死，我把它做成护膝，跪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替它赎罪，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魏良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这女人，真的是在讨好皇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