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姐姐此言差矣。”宋华浓也不生气,反而热情地迎了上去,“这怎么是叫卖呢?这是给姐妹们一个向太后表孝心的机会啊!魏公公——”
她拖长了尾音。
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魏良,此刻抱着拂尘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淑妃娘娘,皇上听闻莞妃娘娘此举,特意夸赞了一句别出心裁,还让奴才来盯着,看看哪位娘娘最舍得为灾民出力。”
淑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皇上知道了?还夸了?
“魏公公,此话当真?”淑妃咬着牙问道。
“奴才哪敢假传圣旨。”魏良微微躬身,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皇上还说了,今日募捐榜首者,有重赏。”
淑妃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宋华浓和魏良之间来回扫视。
她虽然蠢,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两人,什么时候穿上一条裤子了?
但魏良搬出了皇上,她骑虎难下。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宫自然要支持。”淑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第一碗粥,本宫买了!一百两金子!”
“好!淑妃姐姐大气!”宋华浓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含翠,快!给淑妃娘娘盛粥!要稠的!把锅底那两粒米都给盛上!”
含翠憋着笑,盛了满满一大碗米汤,恭恭敬敬地递给淑妃。
淑妃看着那碗清澈见底、只漂着两粒米的“粥”,胃里一阵翻腾。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还得装出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样。
有了淑妃带头,其他嫔妃哪里还敢干看着?
“我买一碗!”
“我也买!”
“我要两碗!”
一时间,御花园里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菜市场。
含翠负责盛粥,另一个小太监负责收银票,宋华浓则站在高处,一边敲锣一边报数,脸上的笑容比那金子还要灿烂。
短短半个时辰,那口大锅见了底,旁边的箱子里却塞满了银票和金银首饰。
魏良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盘算着那一半的分成,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这钱赚得,比他在内务府捞油水快多了!而且还名正言顺!
“好了!”宋华浓见火候差不多了,突然把锣一扔,神色变得庄重起来,“接下来,就是今日的重头戏——皇上御赐之物,竞拍榜首大奖!”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所谓的御赐神物究竟是什么。
魏良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上来。
宋华浓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红布。
“哗——”
阳光下,一副黑得发亮的护膝静静地躺在托盘里。那皮毛油光水滑,尤其是膝盖处,隐约还能看到几个不规则的凹陷,像是某种猛兽的皮。
“这是……”淑妃皱眉。
“这是啸天护膝。”宋华浓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深情,仿佛在朗诵一首凄美的诗,“这是昨夜,皇上亲手猎杀的那只神犬的皮,皇上感念它忠勇,特意赐给本宫,让本宫做成护膝。”
她拿起那副护膝,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皮毛,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可是皇上的战利品,带着龙气和煞气,穿上它,不仅能驱邪避凶,还能时刻感受到皇上的爱抚。”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
那皮毛的花色,那脖颈处的一圈杂毛。
这分明就是昨晚被皇上处死的那条大黄狗!
把一条死狗的皮做成护膝?还说是皇上的爱抚?
这简直太恶心了!太变态了!
淑妃的脸色瞬间煞白,胃里刚喝下去的米汤差点吐出来。
“这……这等神物,本宫消受不起……”淑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宋华浓一脸诧异,“刚才魏公公可是记着账呢,姐姐您出钱最多,乃是今日的榜首,这神物,非您莫属啊!”
魏良适时地补了一刀:“淑妃娘娘,这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也是莞妃娘娘亲手缝制的,您若是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圣恩?”
“我……”淑妃看着那副黑乎乎、仿佛还带着血腥气的护膝,只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接了,以后每天都要戴着这一对死狗皮,光是想想就让人做噩梦。
若是不接,那就是抗旨,是不敬。
“淑妃姐姐,快接旨吧。”宋华浓笑得像个魔鬼,双手捧着护膝,一步步逼近,“这可是妹妹的一片心意,您一定要贴身戴着,才不枉费皇上的一番苦心啊。”
淑妃颤抖着手,在众嫔妃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副像烫手山芋一样的护膝。
触手冰凉,滑腻。
“呕——”
淑妃终于没忍住,捂着嘴,转身狼狈地冲出了御花园。
“姐姐慢走!别忘了戴啊!”宋华浓在身后热情地挥手。
……
养心殿。
姜昀青坐在龙椅上,听着暗卫的汇报,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你是说,她把朕杀的那条狗,做成了护膝,还当众逼着淑妃买走了?”
“是。”暗卫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古怪,“莞妃娘娘说,那是啸天护膝,带着龙气。”
“呵。”
姜昀青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低沉,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听不出喜怒。
他想起昨夜那个女人贪生怕死的样子,又想起刚才暗卫描述的她在御花园里敲锣打鼓、敛财逼人的模样。
贪婪,狡诈,毫无底线。
和那个清冷高傲、视金钱如粪土的浓浓,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
“有意思。”姜昀青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真的很有意思。”
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把羞辱变成了武器,狠狠地抽了回去。
甚至连他这个皇帝,都成了她敛财的一环。
“皇上,太后那边……”魏良此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太后听说淑妃吐了,气得摔了佛珠,说莞妃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姜昀青看着那沓银票,随手抽出一张,“这钱,都入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