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妃娘娘说，五百两金子入赈灾款，剩下的……”魏良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剩下的，她要抽三成辛苦费。”
“给她。”姜昀青将银票扔回盘子里，身体后仰，闭上了眼睛，“那是她凭本事骗来的，朕不抢乞丐的钱。”
魏良松了一口气，刚要退下。
“等等。”
姜昀青突然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去告诉她，既然这么喜欢做生意，那朕就再给她一笔大买卖。”
魏良一愣：“皇上的意思是？”
“今晚，朕去她宫里。”姜昀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弧度，“让她把自己洗干净了，朕要看看，她这身皮肉，值多少钱。”
“罢了，不用去通报了，朕这会就过去。”
魏良心头一跳。
皇上这是动了杀心，还是动了别的心思？
景和宫内，宋华浓正趴在桌子上，和含翠一起数钱数得手抽筋。
“发财了！小主！咱们真的发财了！”含翠看着满桌子的银票，眼睛都在冒光。
宋华浓手里捏着一张千两的银票，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她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银票的边缘。
钱是赚到了，气也出了。
但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姜昀青那种疯子，绝不会容忍自己被当成枪使。
那副狗皮护膝，既是打淑妃的脸，也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小主，您怎么不高兴啊？”含翠察觉到她的异样。
“含翠。”宋华浓将银票收进袖子里，声音清冷，“去烧水。”
“烧水？这还没到晚上呢。”
“我有预感。”宋华浓看着那摇曳的烛火，眼神幽深，“今晚，会有恶客登门。”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狂风裹挟着雪沫，顺着被猛然推开的殿门卷入，将屋内原本温馨暖黄的烛火吹得疯狂摇曳，拉出鬼魅般的长影。
含翠吓得一声惊呼，手中的铜盆“哐当”一声落地，热水泼了一地，腾起白茫茫的雾气。
雾气散去，门口赫然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并非姜昀青。
是手持拂尘的魏良，他身后跟着两排面无表情的小太监，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上面盖着红布，看不清是什么，但那股肃杀之气，硬是把这景和宫衬得像个刑场。
“魏公公？”含翠吓得腿都在抖，下意识地挡在宋华浓身前，“这、这是……”
魏良没理会含翠，而是侧过身，微微躬腰，脸上那职业化的假笑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恭谨到近乎卑微的神情。
“皇上，到了。”
一只黑底金丝的龙靴，踏过了门槛。
姜昀青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领口的狐狸毛簇拥着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
他没有看跪了一地的宫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穿过层层帷幔，直直地钉在了宋华浓的身上。
宋华浓心头一跳。
这眼神她太熟悉了。
前世，每当他想要杀人，或者想要在床上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就是这种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剥皮拆骨的猎物，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臣妾……参见皇上。”宋华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与恐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免了。”
姜昀青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外面的寒气。
他大步走进殿内，路过宋华浓身边时，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了那张堆满了银票的桌子。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张银票，借着烛火看了看。
“一千两。”姜昀青轻笑一声，“爱妃好手段。那条狗生前没这么值钱，死后倒是被你卖出了天价。”
宋华浓低着头，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面上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那是皇上龙威浩荡，淑妃娘娘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为了灾民，这点身外之物算什么？”
“是吗？”
姜昀青转过身，随手将那张银票扔进火盆里。
火舌瞬间吞噬了纸张，映得他眼底一片血红。
“既然爱妃这么会做生意……”他一步步逼近宋华浓，直到将她逼退至墙角，无路可退，“那今晚，咱们就来谈谈这笔大买卖。”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宋华浓细腻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脖颈处，微微收紧。
“魏良。”
“奴才在。”
魏良一挥手，身后的太监们立刻上前，将托盘上的红布一一掀开。
宋华浓瞳孔微缩。
第一个托盘里，是一套薄如蝉翼的鲛纱寝衣，透得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第二个托盘里，是一根通体碧绿、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玉势。
第三个托盘里，是一条长长的、带着倒刺的软鞭。
……
每一个托盘里的东西，都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暧昧与暴虐。
“皇上这是……”宋华浓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次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恶心。
“爱妃不是喜欢钱吗？”姜昀青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朕今日带了足够的本钱，这些东西，你每用一样，朕就赏你一千两黄金，若是都能用上一遍……”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毒蛇吐信：“朕封你为贵妃，如何？”
全场死寂。
含翠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魏良垂着眼皮，仿佛入定的老僧，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这是羞辱。
是彻头彻尾的践踏。
他要把她当成最低贱的玩物，用金钱和权势，一点点碾碎她的尊严，看她在欲望和恐惧中丑态百出。
宋华浓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直冲脑门。
前世作为皇后的骄傲，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拔下头上的金簪刺进这个疯子的喉咙。
但她不能。
元澈还在等她，她还要复仇，她不能死在这里。
宋华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咋舌的精明。
那是市井商贾看到肥羊时特有的光芒。
“皇上此言当真？”
宋华浓突然抬起头，那双原本含着泪水的桃花眼，此刻亮得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