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倒地晕厥，就不能靠着昏迷减少热量消耗。
凌霜站直身体，抹了把脸。
“柒月，下次还有这种限量的食材，你一点要告诉我，好吗？”
“抱歉，现在我知道了。”
柒月歉疚道。
在她的计算里，这些食材能够撑一段时间，这样她还有时间能去城市里更仔细的搜查，再给凌霜找新的吃的。
但没想到她错误估算了凌霜的饭量。
现下食材告急，全是她的责任，她计算失误了。
作为一个机器人，简直太不应该。
见柒月这副模样，甚至在给她道歉
凌霜心里受之有愧。
归根结底，是她的饭量跟乐土时期人类不一样，才导致柒月计算失误的，不怪柒月。
“抱歉柒月，我不是在怪你。”
一个人类跟一个机械道歉属实没有必要。
如果在人类社会里，凌霜这个举动恐怕会被当做一个傻子。
但在这里，凌霜想做什么都行。
就算把柒月当成一个人来相处，陪自己解乏，那都没人能管得着。
倒不如说这样的相处，反而让凌霜觉得安心又安全。
没有无聊的人类投射白眼，自己想做什么都行，旁边还有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伴。
机器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但她也只是一个机器而已。
这样两股念头，时不时就会在凌霜脑袋里互相打架。
她的行为举止总将柒月当人相处。
但她的思维清晰知道，机器就是机器而已。
但这样的架，也不过是一阵小打小闹，很快这股纠结念头就会被凌霜抛弃。
继续执行着身体的习惯与喜好。
被她当人尊重相处的柒月，似乎也很愉悦，虽然并看不出来。
她仔细在脑海中检索现有的信息，想要为自己的失误弥补上空缺。
而结果很快出现。
“检索信息发现，市里有片稳定供给全城粮食的高产农耕区。”
“给出方案：现收集能吃的食物，同时启动农耕区种植，有概率解决眼下困境。”
凌霜猛一抬头，盯着她道：“你刚刚说什么？”
“农耕区？”
这一瞬间，凌霜真的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听错了。
怎么在水源之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也能落到她的头上？
那是什么？农耕区！
能够种菜的田地！
在大灾变后，可供人类种植的土地变得稀少。
它跟水源一样，也是掌握人类命脉的东西。
所有人类要吃的粮食都得依靠它来存在。
而稀有的土地资源，一样掌握在各个城市的首脑和贵族阶级人手中。
在多加严厉的管控下，最后落到平民手里的粮食少之又少。
每年都有大量的人类被饿死，又有大量的人类出生。
位高权重的人永远不缺干活的蝼蚁。
曾作为平民的一员，凌霜最懂挨饿的滋味，也极能忍耐饥饿。
当然，也更明白一块土地的价值。
哪怕是小小一块能够种植粮食的土地。
哪怕对一个人的胃口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这块土地的价值，都能跟洁净的水源比拟。
“我想去看看农耕区！”
如果……如果这块地方的土地，还能够耕种的话……
狠狠压下这份期望。
她懂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她必须亲眼去看看，才能知道实情。
“好的。”
柒月将手按在耳朵上。
地图浮现，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城市最中心位置，闪烁红点。
柒月道：“关于农耕区的资料，应该存放在市政厅。那里有很多关于城市规划图等，有概率寻找到农耕区方面的规划。”
在地图上对好点位，向那个方向看去。
能看到一个明显高出一节的建筑体。
想来那里应该就是市政厅。
如果是市政厅的话……
凌霜心念微动。
她能获取的，或许就不止农耕区方面的资料了。
这座城市的所有内部结构，都将展现在她的眼中。
“好，我们去市政厅看看。”
刚吃完饭不久，身上的能量还很充沛。
活动肌肉仍然松弛的全身，凌霜检查每一支枪械的弹药情况。
将匕首摩擦锃亮后插进小腿边的匕首套里。
有水厂发生的事情近在眼前，她不会再对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建筑放松警惕。
尤其还是市政厅，肯定更是警备力量十足。
一切检查就绪后，凌霜深吸口气。
“出发！”
市政厅坐落整座城市的最中央，就像一颗城市心脏，在众多器官中尤为重要扎眼。
以它为中心，周边一圈都是大片的马路空地，没有任何一幢建筑，越过这个圈侵入它的领地。
二十层楼的高度外加一些装置的增高，它是整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
时间的浸染给它蒙上了显而易见的衰败。
离远看，整座建筑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灰雾气。
但它依旧笔直挺立，跟周围的建筑有明显不同。
它们有的或倒塌，或大面积出现裂痕，被风化。
只有这个市政厅，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任何倒塌的迹象。
建造这个市政厅时，使用材料一定非常昂贵。
凌霜心里想到。
根据建筑情况的对比能够看出。
它坚固耐用，抵御了外界带来的侵害。
这座楼在凌霜见过的楼层中算不上高，废土上过五十层的楼比比皆是。
人类数量的骤减骤增，生存领地的压缩，逼迫楼层高度日益剧增。
但如此凸显它的设计，反而让它高大起来。
视觉效果的反馈极佳。
站在楼下，就有种被俯瞰的感觉。
正因如此，凌霜心底的警惕直线提高。
作为一个城市的首脑、中心，里面存放的内容是主宰整个城市命运的关键。
这样一幢建筑，却摆弄如此显眼。
可想而知，安防力量有多雄厚。
“还是之前那样……”
凌霜紧盯着市政厅大门，没有回头跟柒月交代。
这次她没说完，柒月顺着她声音后调，接上了话。
“你去前面，我在后面。”
凌霜怔了一下，点点头，“对。”
柒月的脚步停在市政厅范围外，凌霜手枪上膛，踏进了市政厅的范围内。
脚步落下，空气安静。
什么都没发生……
她继续向前走，在这空旷广场的道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只有她。
她越来越接近市政厅的正门，一步、两步……
空气还是一样安静，一点机械转动的监视声都没有。
终于，她踏上市政厅正门的台阶，走到大门前。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门与门头，都是肉眼可见的陈旧。
退去的色彩，脱落的墙皮，攀附在建筑体上难以祛除的泥垢。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这些细节。
打量周围，她能看到在这个门头处有两个监控探头。
探头颜色是灰色，没有亮起，证明不是启动状态。
除了头上显而易见的两个，她的身后也有。
踏上台阶来到这个平台，就已经被探头包围了。
外面没有动静的话，或许在里面，在核心区域。
凌霜依旧没有降低警惕，她抬脚，越过大门走进了市政厅内部。
静立两秒，扫视四周。
看清内部布局后，凌霜才继续往前走。
第一层显然是一个大厅，正对大门的是一个宽大的壁画。
画的什么内容，凌霜不得而知。
大厅非常空旷，除了壁画和支撑建筑的柱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瓷砖地面完全没有打滑的脚感，用脚轻轻在地上一搓，是满满的磨砂与黏腻。
没走几步，凌霜耳朵里接收到一阵及其细微的机械声音。
她猛地扭头，看向发声地。
是一个正方形的铁疙瘩。
细微的机械音夹杂电流声微微放大，凌霜才听清它说了什么。
“访客……登记……”
也只有这四个字能听清楚了。
这个铁疙瘩身上没有威胁，凌霜不予理会，径直往前探索。
但这个举动，顿时让身边复苏的机械声音变多了。
直觉不对，凌霜立刻停下脚步。
“检测……到……携……违禁……”
凌霜握紧手中枪支。
“未……登记……”
电流的声音逐渐放大，越发清晰。
最后一句话，带着刺耳电流音，落进凌霜耳朵，刺得耳膜反馈及其不舒服的痒意。
“主体拒绝配合登记，未检测到相关访问权限，入侵者，说明来意！”
刚刚的登记，是一种许可？
凌霜皱眉，旋即立刻反将一军。
“我没有收到登记通知，你们在登记之前都不做通知的吗？”
听到这样的回复，机械音转动，似乎检查流程的对错。
“进入市政大门时，均会发出登记请求。检测，请求已发出，未被主体响应。”
“你们的机器坏了。”
凌霜嗤笑道：“从我进来到现在，我根本没有收到你说的什么登记请求，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主题反馈，受到。受理……请求修复……”
“反馈未响应……”
“反馈未响应……”
它似乎陷入魔怔，一直重复这样一句话。
“优先执行，次级指令。”
“违禁，枪械，危险分子，排除！”
“清除危险！抓捕消灭入侵者！”
一张大网从壁画最顶端发射，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数道：“咻——”地破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