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什么是生物链？”
姜允司：……
顶你个肺老子说出这么帅气又冷酷的台词，你特么重点却是在这里吗？！
这一次，不仅沙比，就连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姜小姜也忍不住笑出了猪叫。自家阿爸好不容易耍一回帅，结果对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跟姜允司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耳濡目染了一些新奇名词的他此刻都忍不住想吐槽。
姜允司心想自己会在这货面前凹造型也是有病，懒得跟对方浪费表情的他转头走向那头奄奄一息的狸力身旁，从怀中摸出几张封印符纸。这种封印符纸跟下午封印那头奚鼠使用的符纸是同种类型，只能封印尚未死亡的活物。异兽的生命力还是很强大的，即使被姜允司断了一肢，那狸力也还没有完全断气的迹象，也得亏这样，不然姜允司也找不到可以把这么一大头异兽运回去的方法。
用“封”字诀将异兽封印进符纸之后，姜允司刚要将手中的事物收进怀中，却猛地一顿。
“喂，死猫。”
沙比突然就听到姜允司朝自己沉声喊了一嗓子，转头就发现姜允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皱了皱眉：“怎么？”
姜允司走过来，将手里的一张符纸朝沙比摊开，上面赫然布满了黑色的点。沙比一跃而起，抓过姜允司手中的符纸，根本不用细看，就能发现符纸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点。
“这是你封印那头大老鼠的符纸？！”
“嗯。”姜允司沉着脸点了点头。如沙比猜测，该符纸确实就是下午他用过的那枚，可他之前收起来的时候，明明上面还是一头完整的奚鼠图案。虽然下午封印时姜允司就觉得有淡淡的不和谐感，却没想到符纸现在却变得这般诡异。
“这些黑点究竟是什么？！”沙比的爪子按在符纸上，跟下午一样也没能从里头感受到活物的气息或者灵力波动。
“想知道，把它放出来就行了！”姜允司吸了口气，捡起符纸朝空中一甩，掐出一个咒决：“解！”
符纸在空中炸裂出一团金光，随后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里头飘了出来。姜允司眼睛一眯，脸色沉得宛若要滴出水来，那团雾气跟下午他在田野里看到的奚鼠幻化而成的雾气明显已经不是同一种东西了，硬要形容的话，此刻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雾了，更像是密密麻麻黑色的颗粒凑在一起形成的浮游物。
“这是……”一旁的敖青在看到那团黑色浮游物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抹异色。
姜允司闻言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他：“你知道这玩意儿？”
没等敖青回答，沙比的厉喝声在一旁响起：“闪开！”
竟是那团黑色浮游物一下子朝姜允司他们撞了过来。姜允司冷哼了一声，刚要有所动作，沙比却一跃而起，在空中化作一道残影，跟那团黑色浮游物碰撞到了一起。只见一道金蓝色的微光一闪而过，黑色的浮游物就被残影撕裂成了两半，沙比从空中落下，握着的爪子狠狠地朝地面拍了过去，那动作就仿佛拍虫子一样。
拿开爪子一看，沙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已然变成了灿金色，只见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几乎细微到肉眼难以察觉的点。沙比低沉地“喵”了一声，朝头顶上又聚合到一起的那团黑色浮游物发出了好几声猫叫。一声声猫叫在夜里显得诡异又惊悚。
那团黑色的浮游物俨然已经凝聚成了一头巨大的灰色巨鼠，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木讷，面对着沙比，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模样，跟下午那凶残而狰狞的模样相去甚远。其皮毛颜色也与下午完全不一样了，就连体型也缩小了整整一圈。
“死猫，这究竟是什么？！”姜允司看沙比的状态明显不太对，一改平日慵懒姿态，明显是认真起来了，不由得皱眉询问。
沙比没有回答，但姜允司却听到一旁响起了敖青那带着几分低沉的嗓音——
“焦冥。”
“焦冥？”
姜允司瞳孔微微一缩，朝身旁的敖青看了过去，后者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焦冥，传说是东海的一种异虫，极其细微，人的肉眼几乎难以辨别，无论幼虫亦或是成虫均以腐肉为食，并算不上害虫。但这种生物之所以被称之为异虫，是因为它能被有心人士当成蛊虫来豢养。其成虫均成群出现，若是附着在生物体内，会逐渐吞噬该生物的五脏六腑，并以其外壳进行生存活动。而其最令人色变的是幼虫，若将幼虫植入人体之内，除了吸食身体内脏之外，还会逐渐吞噬人的脑髓，从而对人类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此虫寻常水火无法灭之，需以灵力之法清除。姜允司从未真正见过焦冥，对这种异虫只能算得上是知道，却没想到此番在这里遇上。
当其成虫彻底吞噬原来生物之时，就已经具备了聚形的力量，可以随意分裂或凝聚成宿主的模样，而眼前这只大老鼠很明显已经是完全吞噬化的产物。
“还真是焦冥……”沙比冷冷地朝姜允司开口：“没想到连我都看走眼了，这回【南平镇】可真是中头奖了！”
姜允司看了一眼沙比，心知他的意思。眼前这鼠妖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奚鼠，就只是单纯的田鼠妖，午时的它全身橙红纯粹是因为成虫焦冥跟幼虫不一样，还有着另一个特性——被它们吞噬的生物外表，在不同的阳光下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清晨是半透明，到了中午则是暗黄色，夕阳时则为红。
奚鼠跟普通的田鼠最大的差别就是其皮毛的颜色，所以无论是沙比亦或是姜允司，都被这货给骗了过去。
“混账！”姜允司忍不住低喝了一声：“死猫，你能应付得了这傢伙吧？我要回马上回一趟【南平镇】！”
沙比微微一怔，随即咬牙道：“你今夜已经耗了多少灵力，现在还想做什么？”
“别废话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应付这玩意？！”姜允司吼道，同时将手中的毛笔往头顶上方一掷，法咒一掐，毛笔迅速成数倍增长。
“呵！”沙比冷哼一声，扫了一眼一边的姜小姜和敖青，朗声回道：“我自然是没问题，就算控制它的人在附近，一样不是我对手，更何况早就出了【南平镇】的地界。”
焦冥的灵智本身就不高，被作为蛊虫所使之时更需要咒术师定期下指令，一旦距离咒术师太远，焦冥的行动将会呆滞而迟缓，眼前这大老鼠一副木讷的模样，光看样子就知道其肯定已经失去了与咒术师的联系，会攻击他们也只是因为普通的本能而已。
“那不就行了，看好他们！”姜允司纵身一跃，落入悬浮在空中的毛笔上。
“姜允司！你方才抵御天火的时候就已经过度消耗了，现在还要跨越近百里路飞往【南平镇】？！”沙比朝天空中的姜允司怒声吼道：“你找死么？！你不要以为你灵力高强就肆无忌惮，伤到本源怎么办！再且，你这种状态即使让你到了【南平镇】又能怎样？能使出这样大批焦冥的人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吵死了！废话怎如此多？我去去就回！”姜允司根本没让沙比说完，毛笔末端的软毫绽放出强烈的金光，带着他化作一道流光朝远方飞驰而去，留下两人一猫和一只巨大的鼠妖。
“混账！”狠狠地啐了一口，沙比原地起跳，朝巨大鼠妖掠去。
银白色的光芒在沙比身后化作一道虚影，隐约映射出一抹淡色，一旁的敖青在看到沙比身后虚影的一瞬间心中一动，他分明看见那抹淡影里透着一个他略感熟悉的幻象——那是一块淡银色的石头，石头上隐约铭刻着一个符篆。
【山海石】？！
敖青心中几乎是一瞬间就跳出了这个念头，可不待他再细看，那淡银色的虚影已然消失，而沙比在空中翻转一圈，银白色的三道爪痕凭空炸裂而出，在巨鼠妖的头上落下。本身焦冥所化的妖物基本是不会被实体造成伤害的，然而沙比划出的三道爪痕落在鼠妖身上一刹那，三抹银白宛若水幕一样直接顺着鼠妖的身上蔓延而去，看上去就像是将其包围了一般。而鼠妖那被银光触及到的肉身在短暂的停顿后竟如同被打破平静的水面那般出现了奇怪的扭曲，随后分崩离析，化作漫天的虫子。本该是黑色的焦冥此刻在银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还有几分好看。
“小姜！”
沙比落在地上，朝身后的姜小姜吼了一嗓子：“上次不是刚教过你离火术么！来一发？”
“哦！”别看姜小姜一直躲得远远的，可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了，从腰包里翻出来捏在手心里的符纸此刻总算有掷出去的机会了。
敖青坐在一旁，抿嘴不语，看着小孩一口气甩出整整五张符咒，心中暗暗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