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最近一直不待见她,蔚蓝清楚不过,但是从没放心上,毕竟天大地大人无完美,她何苦非要去迎合别人憋屈自己。
可是饿的感觉不会体谅她脚不能动,在意她敢不敢去面对一个对自己“居心叵测”的人。
从椅子上起来走了两步,不过瞬间又打消了下楼的念头,因为她忘了,现在要去花时间应付的人不只小金一个。
楼下餐厅,小金手拿肉包小心翼翼看向自己对面坐着的人,从刚下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得不用昼夜颠倒休假一天,难不成吃早饭的功夫还在想戏?
“老板,你不吃吗?”谁知他的问题,对方拒绝回答,最后逼得他只能以包动人:“老板,这家早餐店是苗蔚蓝前不久跟我推荐的,她说这家包子食材新鲜和面讲究,是品尚方圆十里唯一一家能算得上好吃的肉包。我刚尝了一个,味道确实甩小美常买的那家几层楼,你真不打算试试呀!”
韩一一向不喜欢面食,无论它的味道有多好,从未动过心思去试,但现在他将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小金,我不喜欢包子,不喜欢面条,所以到底是你忘了还是我变了?”
本来小金是要找韩一弄明白的,结果反倒被他问得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老板,是我忘了,你没变。”
说着便要将餐桌上的包子收去丢掉,结果韩一把它们全都端去了自己面前,小金对此很疑惑,“老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手里的包子,吃不能丢不掉,小金捏着它站在桌前看向韩一,希望他能给个答复,好让自己清楚明白。
好在他的老板没让他等太久,只是说得内容该算什么呢?算答复吗?可是在他听来完全像在表白。
因为韩一说:“小金,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爱吃肉包和面条的人。”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老板端盘包子,手握牛奶,一步步往楼上去。
老板喜欢苗蔚蓝?!
他竟然喜欢上和自己行为性格相似的苗蔚蓝!
为什么不选叶澜心呢?她那么温婉娴静、美丽大方,并且深爱了他多年。
苗蔚蓝有什么?
除了一身冷冰冰的疏离漠然,眼中只有她那个妹妹和许美,旁的人一概事不关己态度,甚至有时候在聊天中连个多余表情都吝啬不肯给。
虽然他的老板也如她般冷傲,但正因这样,小金才更不解。
以至于在韩一下午临时接到的一个视频直播中,他的思绪一直飘在外太空。
品尚公寓里,蔚蓝正被前来“探望”的徐鸢拉着看一场直播回放,而里面的主角正是出门快来三个钟头的韩一。
原以为他不在,她能好过片刻,岂料他存心让她备受煎熬,竟打电话给白廷议叫对方放徐鸢几天假,来品尚照顾她。
刚开门让徐鸢进来的时候,蔚蓝是感激的,可两个小时后,她恨不得徐鸢和韩一一起消失。
“你看你家老板,颜值、实力、人气现在哪一样不是排名第一!代言广告接到崔可言整天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电视剧推了一部下一个制片方立马来找。就前不久刚上映的电影,赚了一波好评不说,恐怕下半年的各大颁奖盛典上,他还能拿几个新晋导演奖。”
韩一很优秀很努力蔚蓝知道,但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阿鸢,他的事,与我无关。”
“人家好歹管你吃管你住,在你受伤的时候安排家属贴心照顾,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该不闻不问吧!”徐鸢把手机又往身边一脸不感兴趣的人眼前凑了凑,央求说:“蔚蓝,我口干舌燥半天了,你好歹看一眼嘛。”
蔚蓝有时候在想,徐鸢是不是已经在喜欢白廷议那件事上入了魔,所以连他身边的人都倍加关心,甚至不惜胳膊肘外拐。
“作为他的助理,职责上该管的管了,不该操心的我没越界,至于你说的看视频,难道只要我看了,奥斯卡就能给他一个小金人吗?”何况,她又不会给他刷礼物买代言的产品。
结果徐鸢把手机直接塞她手上,一脸坏笑说:“蔚蓝,你这么抗拒,该不会是怕自己看久了,也沦陷进他的美貌中去吧?”
要是多看几眼真能陷进去,那她是不是不用再在他面前说些不近人情的狠话?
叹息一声,无奈接过手机,蔚蓝瞧着里面盛装打扮的人说:“嗯,确实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是难得的追星精品。”关掉直播,她把手机还给徐鸢,“阿鸢,我看过了,感想也跟你说了,请你结束这个话题。”
她的表情和语气一点没有玩笑成分,奈何徐鸢还拿韩一出来讨论,“你这么不想我提起他,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他在追你哦!”
“你可真会猜。”蔚蓝说完准备直接走人去楼下阳台透透气,谁知门一开,刚讨论的人正站在她房门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问这话时是心虚的,虽然她和徐鸢并没说过他什么坏话。
韩一解着西装扣子,嘴角往上扬了下说:“放心,我没听到什么。”
凭这语调,还没听到什么,他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其实你听到了也没什么。”蔚蓝挪着脚越过他,但没走两步手腕就让他握住。抬起头,她表情管理得很糟糕,在他眼中应当是生气的模样。
“韩老板,你还有事要吩咐吗?”
韩一看着眼前做好准备随时剑拔弩张的人,嘴角浅浅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苗蔚蓝,这两天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喜欢你,还是在气我没跟你讲清楚喜欢的缘由?”
当着徐鸢在的场合,他对她说这个做什么?是想让她的处境更乱一点吗?
蔚蓝没多犹豫,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韩一,你能不能别当着徐鸢说这事!”
“你们两个是在……谈事情吗?”徐鸢听到说话声,当她出来时,正瞧见韩一的左手揽在蔚蓝的腰上,而蔚蓝的右手放在韩一的脸上。
俗话说—眼见为实,现在这情况让她怎么解释?蔚蓝决定以沉默不开口的态度蒙混过去,所以给韩一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结果徐鸢把她的行为说成—暗送秋波,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
晚上姐妹俩洗漱完躺床上,蔚蓝闭着眼全程没发表任何言论,徐鸢爬到她边上,用食指轻轻戳了下她手臂,“韩一喜欢你,对吧?”
蔚蓝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她,依旧不回答。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徐鸢看她不搭理人的态度,笑了笑说:“肯定是不喜欢的,否则刚才被我看到也该是不好意思的扭捏表情。”
“你都知道,还问。”
“那我还不是在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徐鸢说到这,想起前几日老苗的嘱咐,又眉飞色舞地开口,“蔚蓝,你说要是老苗知道你找了一个超级优秀的人当男朋友,她现在是不是会立马买张机票飞过来,为你长眼。”
蔚蓝终于翻过身来面对她,“徐鸢,我受伤了,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地方,恳请你注意点来看病人的心情,不要这么没心没肺大笑好不好!还有,韩一跟我现在除了雇佣关系外,没有别的任何一点关系,你出去后莫乱说,更别对老苗胡说八道!”
伸手关了灯,徐鸢在黑暗中憋着笑,浑身颤抖地说:“现在是什么关系不要紧,以后是夫妻关系就行。”
“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跟他能有以后?”
“因为他这次主动让我住进来了!”徐鸢靠过去拉住蔚蓝的手说:“你想想,一个对自己领地十分看重的人,突然有一天打破了自己定下的禁令,他的内心是有多强大才能忍下别人上蹿下跳在品尚。”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徐鸢听这话也不恼,只是唉声叹气地将挽住的人更用力挽着,“蔚蓝,你怎就不喜欢他呢?那么星光闪闪的人,那么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在你眼中却毫无吸引力?”
为什么?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因为她没把握能和谁共白头,更因为她害怕再一次被在乎亲近的人抛弃。
有些人和事,如果注定不能长久,那她宁愿从未拥有过,也许一开始会遗憾会可惜,但至少不会伤心难过,煎熬度日。
她也很胆小,所以除了守着现在拥有的,不作他想。
“阿鸢,我的世界里已经住满了你和爸妈,再容不下别人。”
徐鸢将脸贴在她的胳膊上,叹息说:“可是我们只能陪你一段路,那时的你又该被谁细心照顾。”
她是成年人了,靠自己不挺好的,何必事事想到别人。
“一个人有孤独的快乐,两个人有热闹的悲伤。阿鸢,人生是没有谁能去保证一起走就只有喜和甜。”
“你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宁肯孤零零一辈子都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徐鸢知道蔚蓝的性子,强求不得,“哎,只是要可惜某个人的一片痴心了,最后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事情已说清楚,蔚蓝不想再谈他,便换了个话题:“最近白廷议的新闻好像也不少,反正夜还长,要不你再跟我讲讲他?”
徐鸢一下子松开了挽住她的手,并气急败坏,“人家不提姓韩的了还不成嘛,非要戳人家痛处来提醒!”
这一晚,蔚蓝透过被风缓缓吹动起的白色窗纱,看了大半宿的星星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