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不敢隐瞒，正是。”
皇帝叹了一声气，道:“前不久，在白相门下发现了张相的人。你也知道白相这边是朕一派的，张相这边则是太后的人。朕一直着重白相门下的人，现如今白相那边竟混进张相的人！之前秦家在时朕还多个依仗，现在朕一时不知该信何人了啊。”
姜泯未言，但已明白些许。他知道皇兄和母后一直在明里暗里地争夺朝堂中的势力。
“太后那边不准你参与朝政，朕现在又只敢确信的是于归不属于任何门下，而你也在他身边办事。朕表面是将管理京城的封天府之重任交予于归，实则也是交给你。”
“我？臣弟恐负皇兄所托。”
姜泯实在不想掺和到他们的纷争里，自己当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什么也不用愁，还能逗逗于归玩玩儿，多好。
“巳辰，朕知道你想什么。”皇帝拍拍姜泯的肩膀，“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朕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也闹得如此。”
姜泯感觉他的皇兄并不知道。
姜泯唇启未言，皇帝紧紧握着他的手:“朕知道你的才能，也知道你无心权势。哥信你，绝不猜疑。”
“哥”这一个字着实牵动姜泯的心，虽然意思与“皇兄”无异，但听起来总感觉令姜泯更加亲近些许。
“皇兄……”
“你一会儿也去见见母后吧，她挺想你的。”
街市上。
一声传来：“姑娘你荷包掉了。”
正在看钗花的锦秀接过荷包。
“多谢。”锦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言止。
“锦秀姑娘啊！”白藏有礼一笑，“又见面了。”
“哦，恕在下冒昧，还未介绍，小生白藏字言卿，是君兰的挚友。姑娘可是在挑头钗？”
锦秀点头。
白藏看看铺上的钗花，从中挑出一支正欲为锦秀戴上，只闻一声:“白言卿！”
张元知匆匆赶来:“我就知道你小子。阿秀你少搭理他。”
白藏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还真抓着我妹不放了？”
“哥！”锦秀扯了元知一下。
“我就想为锦秀姑娘买支钗子，怎么到你这说得我别有用心，不是好人似的。”白藏掏出钱，“老板结账。”
白藏将钗花塞进锦秀手里便走了。
只听张元知在后面叫着:“你就用心不纯！”
姜泯晚上留在宫中与太后、皇帝一起，未回府吃饭。只让人捎来口信，让于归不必等他。但于归想着姜泯是又同张元知和白藏去厮混了。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于归脸上，有心的人儿望着月亮。
为什么先生让白藏碰那扇子呢？——先生不会喜欢白藏吧！
也是，毕竟白公子长得那么好看，温文尔雅，同先生的确很般配……嗯，那我应该也不丑吧？先生夸过我的。
不对，先生一向举止有礼，但张公子谈吐举止不拘小节，可先生对他也极好，满是……宠溺。
“所以说……”于归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先生到底是喜欢白公子还是张公子呢？他们都和先生好登对啊！”
第二日一早，于归正在正厅吃饭，先生早饭也不来吃，怕是和那两个人玩了一夜。
于归想着竟然有些气愤，真是和旧人见了面就不管我这个新人了。
也是，自己才和先生认识多长时间啊。
越想越气。
此时，姜泯正好走了进来。
他瞧见于归脸色不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少说几句吧。
于归看见了姜泯站在那里，脸上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笑道：“先生来了？吃饭吧。”
“小生吃过了，大人你自己吃吧。”
“先生昨夜是上哪玩儿去了？”于归还是没有憋住话。
姜泯没忍住笑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正好这个笑被于归注意到。
“你笑什么？是不是又和白公子他们吃饭喝酒去了？”
这话刚从口中出来，于归就后悔了，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去质问姜泯啊。
人家爱上哪上哪去呗，你凭什么管人家，又凭什么生闷气？
姜泯心道：看他这个样子，不如就逗逗他。
“是啊。”姜泯眯起眼睛，看着于归，笑道，“大人不会又要卖醋了吧？”
于归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赶紧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吃饭。
“我好好的卖醋做什么？”
这时，有人来报：白左相有请。
于归看向姜泯，白相叫他做什么？
他本是想让姜泯陪自己一起去，谁料姜泯来了一句。
“小生还有事，这次恐怕陪不了大人去了。”
于归能说什么？总不能无理取闹非让姜泯陪他去吧？
于归刚要走，姜泯又叫住他。
“大人，白相要是和你说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嗯。”
因为姜泯身为一个王爷却一直不关心朝政，白相多少是有些看他不顺眼，所以姜泯对他是能避则避了。
到了白府。
白相上来就面无表情地说句：“就是你不卖老夫的面子，斩了老夫旧部之子啊？”
于归一愣，这是来找他算账了？
“下官依法办事，未曾多想。”
没想到白相突然笑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于大人，老夫不请你，你是不来啊。”
于归立刻赔礼道：“原是下官理应主动拜访，奈何一直有事拖延，左相大人恕罪。”
其实是姜泯曾经告诉过他，不要主动去登哪位大人的府门，不然容易被另一派的人视为敌对。
“无妨无妨。”白相示意于归坐下，“那老夫就直说了吧。于大人，为官是忠于什么？”
他和白相说了一段时间的话，白相无非就是想让他表明立场，彻底为白相一派。
于归面带喜色地走在大街上，令其如此欢喜的不是什么大事，只因出了白府门后有人传话来——姜泯在行云楼约了他。
于归“哒哒哒”登上二楼，雀跃的心一下子变缓——姜泯原来还约了其他人。
“于兄来了！”张元知热情地打着招呼，“快来坐。”
“大人。”姜泯浅浅一笑示意。
于归坐到姜泯旁的空位上，行礼赔道:“抱歉，各位久等了。”
“不要紧。”白藏微微笑着，“巳辰已同我们说了我爹找你。于大人要真过意不去，就……”
“就喝一杯，昂！”张元知接话。
于归拿起酒壶，倒在杯里:“好。”
于归刚举起酒杯，便被人一手拿走。
“我家大人不善饮酒。”温声入耳，于归看着身边的姜泯，干净的杏眼中掺杂了些奇妙的东西。
张元知继续打趣:“那你就替你大人喝了它呗！”
姜泯一饮而尽:“我答应你们把大人约出来，可不是让你们想法灌他酒的。”
于归看着桌上的菜，甜的、辣的、咸的……唯独没有一个加芫荽的，心中莫名欢喜。
看样子，姜泯还是挺为他着想的。
大家谈笑着，一会儿小二又端来一盘菜，放在白藏面前，是与桌上的辣菜一样，只是没放辣。
“呦！姜小……”白藏习惯性打趣，但想到于归还不知姜泯身份，便转而道，“姜小公子还记得我不食辣啊。”
张元知白他一眼:“切！姜泯还知道我爱喝什么酒呢！”说着摇了摇旁边的酒壶。
这两个人就如同后宫妃子争宠一样，其实看似他二人，实则三人。
于归的心一下子又沉下来。
“先生原来对每个人都很好。”
这时上来两位姑娘，一着淡紫一着朱砂。她们看向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
突然紫衣姑娘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白——哥？”
白公子看见了她，她哥也看见了她。
“阿秀？你怎么来了？”张元知走到锦秀面前。
已不知锦秀暗暗同白藏见过几次面了。
白藏倒是磊落:“是我让夏小姐把锦秀姑娘约出来的。”
瞧白藏那神气的表情，好像是特意让张元知知道他和锦秀有来往的。
“于大人。”夏小姐瞧见于归便向前打招呼，“又见面啦！”
“嗯？芙芝姑娘。”于归起身。
姜泯亦起身，瞥了眼于归:“这位是？”
“大理寺卿之女，夏芙芝。上次多蒙于大人出面解围。”
姜泯靠近于归背后轻言调笑:“我家大人可真是热心肠，认识的姑娘可真多啊。”
于归一颤，咬牙小声道:“先生的挚友也不少。”
“怎么？大人又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于归又用胳膊轻怼了姜泯一下，“什么叫又？”
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被夏芙芝看在眼里，带着开心又带些失望。
姜泯摇头笑了笑于归，便转身看着那边在打嘴战的张元知和白藏。
“行了两位。”姜泯扇着扇子，“人家二位姑娘来都来了，让人家坐下吃饭吧！小二，添两副碗筷。”
晚上姜泯和于归二人在府中吃饭，空气异常安静。
“先生。”
姜泯放下碗筷，温声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好像。”
见于归如此吞吞吐吐的样子，姜泯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不能让他说出来。
姜泯打趣道:“你不会发现自己心悦我吧？”
还是自己说出来吧，这样按于归的脾气应该会否认的。
自己只是爱逗逗他，要真是被喜欢上了，也是件麻烦事。
“嗯……”于归又立刻别过头去，“哼，怎么可能？”
果然于归否认了。
但没想到于归突然来了一句：
“那先生你喜欢我吗？”
